数日后,皇宫之中举行一场夜宴。
为的是庆祝楚渊覆灭北夷王庭,按理说,楚渊这个最大的功臣还没有回来,现在就举行有些为时过早了。
不过姜云天跟礼部的说辞是,毕竟先前的礼部大员,被抄家的抄家,被关在天牢的也还在天牢之中。
礼部现在也就贺伟一个“老臣”了,大多都是新提拔上来的,以前没有过操办大宴的经验。
为了不在楚爱卿回来的时候,宴会上出了什么差池,扰了大家的雅兴,所以提前举办一次,算是试宴。
贺伟将这事转达给姜栩,姜栩思索过后,也赞同了这个提议。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姜云天来到了皇后的宫中,宫女正在给皇后梳妆。
姜云天摆了摆手让宫女都退下,自己拿起了梳子:“皇后,朕已经许久未为你梳妆过了。”
上官皇后温婉一笑,没有说出陛下九五之尊不该为女子梳妆之类扫兴的话。
姜云天的动作很温柔,似乎这二三十年过去了,还未忘记怎么帮皇后梳妆。
当亲自为皇后戴上凤冠之后,姜云从后面抱住了她,声音轻柔:“皇后,朕有一事相求。”
“终于轮到臣妾了么,陛下。”上官皇后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看不出此刻的具体情绪。
“那个孩子叫上官方悟是吧?朕会差人好好照顾他长大成人的。”姜云天声音依旧温柔。
上官皇后的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落寞,陛下其实根本不需要用那个孩子来威胁自己啊。
夫妻一场,到头来,连自己也提防上了啊。
上官皇后起身,微微仰头看向姜云天,这张脸已经苍老了很多,没有了年轻时的英俊神武。
反倒是她深居宫中保养得很好,如今依旧是个美妇人。
她抬起双手温柔的捧着姜云天的脸:“陛下,若是当初王府没有率兵进京,我们往南走的话,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姜云天沉默了,眼中满是纠结和后悔。
“对不起皇后,可那时候,若是我们不争,就只会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朕并不是变了,而是逼不得已啊。
皇后,你依旧是朕心中……”
上官皇后伸出玉指盖住了姜云天的唇瓣:“臣妾自是信任陛下,陛下无需多言,陛下需要臣妾怎么做?”
“皇后……”姜云天一脸悲痛,声音哽咽,犹豫良久,凑在上官皇后耳边低语起来。
片刻后,上官皇后温柔的笑着点头,表示知晓,旋即朝着姜云天恭敬的跪下。
“陛下,那个孩子是上官家唯一的血脉了,还望陛下多多照拂于他,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顺遂、延续香火。”
“皇后,你不信任朕?”
上官皇后摇头,笑着起身:“臣妾从未怀疑过陛下,陛下,臣妾还要再打扮一番,时候不早了,陛下先行一步吧。”
语毕,上官皇后唤来了婢女,从首饰盒里取出一枚玉簪。
她首饰盒里有许多许多的饰品,比这枚玉簪更昂贵的,更漂亮的比比皆是。
可她偏偏选了这枚玉簪,看着玉簪,姜云天神情有些恍惚,依稀记得,这是他送皇后的定情信物。
姜云天迈步走出皇后的寝宫,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可是啊,只要当了一天皇帝,就没有人想要从这个位置上下去。
帝王道,乃无情道,自己不该想这么多的。
……
夜宴正式开宴,姜云天慷慨陈词,赘述着楚渊的功绩,百官应和叫好。
苏沐雪和姜栩坐在一起,小酌几杯,看着北方露出思念的神情。
楚渊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等姜云天走完形式主义上的演讲流程后,姜少兴端起了酒杯,去给姜云天敬酒了。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坐在姜云天身侧的人不是上官皇后,而是姜栩的母妃。
当然了,一开始的时候姜栩的母妃也不是坐在这里的,毕竟不合规矩。
只是因为上官皇后抵达宴会场地之后,就自顾自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没有坐在应该属于她的位置上。
姜云天当时神色极为不悦,可他也克制下来了,反手就把姜栩的母妃唤到了身侧。
有人推测,陛下和皇后可能是吵架了,也有迹可循,毕竟陛下前不久刚抄了上官家。
虽然陛下保下了上官皇后,可不代表皇后就会忘了这满门抄斩的仇恨。
皇后不和皇帝坐在一起,显然不合规矩,若是今天就是正式的庆功宴,皇后来这么一出,肯定也会让楚渊心里膈应,觉得给他甩脸色。
所以姜云天当即就叫来了贺伟,吩咐他,正式庆功宴的那天,不用邀皇后过来了,让皇后告病留在宫中休息即可。
贺伟自然也将这事转达给了姜栩。
姜云天马上就要敬完酒了,他是名义上的嫡长子,嫡子敬完酒,也该姜栩这个长女表态了。
姜栩也端起酒杯,朝着姜云天的位子走去。
都是一些场面话客套话,姜栩满满的一杯酒饮下,姜云天则是因为中毒,身体状况堪忧,轻轻的抿了一口。
就在姜栩走完流程要回原位坐下的时候,她的身后出现一个人影。
是皇后,她也来了。
皇后的眼中满是嫉妒和怨恨,嘴角挂着不甘的笑容举起酒杯:“本宫祝贺你们阖家欢愉,团团圆圆。”
她是对着姜栩敬的酒。
姜云天瞬间就脸色阴沉下来:“皇后,你喝多了。”
上官皇后轻咬着嘴唇,幽怨的看着姜云天:“陛下,本宫现在不受宠了,连过来敬杯酒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你……”姜云天气得不轻。
姜栩笑了笑,让侍女为她斟满了酒,朝着上官皇后举起酒杯:“母后,应当儿臣敬你才是,儿臣先干为敬了!”
语毕,姜栩扬起酒杯,上官皇后怨毒的看着姜栩,也扬起了酒杯。
然而,她藏在衣袖下的另一只手,则抚摸到藏在袖口里的一个冰冷物件。
还未等佳酿入口,她便猛地丢下酒杯,一脸凶狠的抽出匕首朝着姜栩的心口刺了过去,口中怒喝:“姜栩,本宫要你给我上官家三百余口人陪葬!”
事发突然,没有人会料想到皇后会在宴会上突然发难,苏沐雪第一时间朝着皇后掷出酒杯,迈步冲了过来,可还是慢了。
姜栩也是露出惊诧的神情,就在这时,有人突然从后面拉了她一把。
在她因失重极速朝着后方倒下的时候,他看到一头花白发丝面容苍老的男人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