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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像被太阳晒进了骨头里,蝉鸣不断,燥热无比。

杨观音试着用拐杖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明显比之前要好多了。

博落回隐约猜到这腿残疾的原因,跟陈行远有关,她暗自记下,待着改日去讨债。

少主的千金之躯,谁伤了一分一毫,都该死。

“南湘是沟通云川跟泉州的路,英荼死后,苏柏一定会派遣自己的心腹过去,至于是谁……”

杨观音瞧了一眼街上变少的人,缓缓道:“大概,是王斐那个居功自傲的废物。”

“德不配位,这群臭男人迟早都要下台,少主,你觉得南湘这地方好吗?”

博落回推着那空的轮椅,预备少主累了,给她休息。

“南湘不错。”

杨观音心情愉悦,那没知觉的腿,逐渐恢复,就连那折断的足骨貌似都焕发了生机,从僵硬到有痛觉,说不定,她能将掰断的足骨,重新接回去。

“少主,你可以考虑一下在南湘建立国都的,谷主跟着母亲姓杨,但她母亲原本是萧太祖的孙女。

当年枭太子谋逆,牵连枭太后,杨氏株连九族,枭太子最年幼的女儿流落民间,阴差阳错,被毒门拐走。”

博落回也是当了长老之后,才从药王谷的档案室里发现这一则秘闻。

谷主自己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王侯将相,总免不了一死,无非是有个身份仗势欺人,还不如当个种地的农妇来得爽快。

“这也算师出有名,名正言顺,且看白如故如何死,等陈行远杀了她,我再抢了南湘王的宝座,占山为王,跟云川那边打擂台。”

杨观音心道天助她也,她原本以为是要辛苦当草莽,一路揭竿起义,没想到,自己居然跟老皇帝有这一层关系。

进,是勤王,铲除奸佞苏柏。

退,是讨伐老皇帝昏庸,江山旁落 ,为守云国百年基业,在南湘自立为帝。

“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觉得自己有点恶心了,前面我憎恨金汤匙,如今我自己成了金汤匙,又是这副窃窃自喜的嘴脸。”

杨观音道。

博落回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少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萧太祖后人的名号只是为了更好接替云国,这件事对少主有益,那就是天大好事 。

您憎恨金汤匙,无非是憎恨他们将所有资源都集中在他们自己手里,不平均分配,将所有百姓都当做血包吸血。”

杨观音闻言,莞尔一笑,腋下撑着拐杖,彻底掌握了使用拐杖的窍诀。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我这样的坏种,怎么可能会反思自己?说着玩笑罢了。

幼年时,母亲带着我行医救人,当时,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对心怀善良的母亲感恩戴德,即使不夸张到流泪,也起码会从心底感谢我母亲。

但,有个男人居然因为我母亲没有救下他家产崽的母羊,将我母亲告上县衙,说她非法行医,谋财害命。”

杨观音笑眯眯,但是笑意一点都没有,眼底寒冷得像一块冰,在暑热无比的夏天,散出森森寒气。

“人这东西本性下贱,得不到时诋毁,得到时,又想着循环往复,永远聚拢在自己身上,按照自己的意图行事 。”

她鄙夷人性,认为人性本恶,难以教化,不值得真心以待。

博落回道:“少主是女的,你强大,自然象征了女性的强大,你登基为帝,那就是彻底扭转了千百年来的男尊女卑,像狄国皇帝那样,建立女尊时代,那世间跟药王谷一样,都是女人的乐土。”

她才不在乎男人死活。

博落回又道:“听说,云川城那位太子殿下贤明仁慈,为百姓施粥,又建立了女性参加科举的制度,准许女子科举入仕,还准备开办女校。

这事的确不错,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心存感激,觉得朝廷好了,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男人只要有钱,就能去私塾念书,女人却还要做家务,时间到了就会被赶出家门,嫁人生子,被当成泼出去的水。”

男尊女卑本就不应该,既然男子能读书,有私塾可读,那女子也不应该被束缚于后院,该和男子一样,去读书,去科举,去发展她的人生跟事业。

“药王谷倒是一片极乐之地,没有男人,全都是女的,遍地都是女人,猫猫狗狗,也都是雌性,这世上,若是没有男人,该少打多少战争?”

杨观音倒是很希望将云国变成另外一个药王谷,只有女人,像《西游记》里的女儿国,有一条子母河,女人喝下水,就能生下女儿来。

“我期望少主将云国变成这样的极乐之地,您一定会的。”

博落回很期待,她出药王谷,一路遇到的商贩都是热情大方的女子,手艺超群,又不像男老板那样吝啬小气 。

同样的价钱,女老板做的就是要好吃,份量足,摊子也干净整洁。

……

最终,还是南湘王按耐不住,率先展开攻势 ,率领精兵三万,直奔王斐军营而去。

浩浩荡荡,冲垮城门,将那饱受蛊毒残害的军队打成落汤鸡,天降大雨,泥泞中,无数云川士兵死于踩踏。

王斐不敌,率领残余部队后撤三十里,南湘王乘胜追击,又逼得王斐后撤三十里。

混乱中,南湘王还掷出来一杆长戈,飞越群兵,扎中王斐右眼,叫他成了独眼龙。

南湘王喜不自胜,欢欢喜喜原地扎营,等着再过几天,南湘雨季,将出于低洼低端的王斐全部冲进沅水喂鼍龙。

陈行远折返鱼骨山,捡到了一具烧焦斐尸体,是个跛子,仔细瞧瞧,腰间还有私盐贩子的令牌,融化了,只剩下一个庾字。

鱼骨山一行,她由校尉升为将军,成了泉州武将里的第二等人物,令狐兰柯向朝廷讨要封号,太子赐字,宣武。

云国武将第一等,是大将军,封号由皇帝赐。

起初,陈行远还觉得巧合,但后年越觉得不对劲,自己死后重生,具有前世宣武大将军的所有记忆,为什么别人就一定收原装的?

陈行远看着反常的苏二,也觉得对方不走寻常路,言行举止,跟前世简直天翻地,虽然依旧有些恋爱脑,但,苏二痴迷的对象从男人变成了女人。

尤其是苏二身边的侍卫,熙苏。

据说,那名字还是苏二小时候取的,名字里带苏,一个侍卫居然跟着主子的姓氏,当真稀奇僭越。

事情发展古怪,泉州的令狐兰柯反骨大涨,前世安分守己,今世,不知如何,陡然间撕开伪装,大胆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野心。

泉州要归她令狐兰柯管辖,一分一毫,都不予许外人插手,眼馋泉州油水的老皇帝跟苏柏是令狐兰柯的首要敌人。

泉州能发展到如今地步,全靠令狐丰嫫开办对外港口跟对外贸易,朝廷起初还不愿意,后来见到对外贸易赚钱,年年充实国库,便为令狐丰嫫大开门路。

泉州自此,从流放地,变成了丰饶之地。

陈行远很能理解她,谁都不想自己辛苦得来的胜利果实,被吃白饭的抢走,苏柏是令狐兰柯的死敌,正好给了陈行远一个方便。

南湘与朝廷打得火热,陈行远带着泉州一支小部队,先后偷袭了南湘的数十个府衙,盗走户籍土地册无数,又将官吏屠杀,鸠占鹊巢。

南湘王想着泉州不过如此,用不着要上心,随便打发了一个将军过去处理。

谁知道,陈行远在人家来的半路上设伏,活抓了对方,抓了又放,来回七次。

等到对方走到府衙,陈行远才收起玩心,将人当场开膛破肚。

所有人都在小看泉州,认为泉州不过是发横财,空有钱而已,军队不行,地方只出一些世家子,全都是绣花枕头,没一个顶用。

南湘王头一遭小败,就是陈行远给的。

不过男人自古以来都自信,很难从一次失败中吸取教训,只有反复多次,他们才能被压倒性的势力碾压,被迫接受陈行远真的很强大事实。

第二次派来镇压的将军,稍微有些脑子,他沿路鼓吹泉州陈行远趁火打劫,对南湘百姓烧杀抢掠,是个魔头。

他想用获得舆论上的帮助,但是,南湘本地,除了当官当兵的是男人,其余在家的都是女人,她们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因为陈行远只杀男人,在家里的女人,她都不带看,烧杀抢掠,也是抢那些官老爷的,跟她们这些穷苦百姓没关系。

有不少女人还自愿给陈行远带路,告诉她,那些地主跟贪官躲在何处,将南湘看不见的暗道揭了个底掉。

陈行远对百不错,远比南湘本地的男将军要好太多,原先几千的队伍,瞬间被参军的女人扩充到八千。

陈行远找到第二位男将军的时候,他正打算走捷径,带领大部队包抄她,被她抢先一步打断,箭如雨下,将躲在山谷底下的南湘军队射杀。

清理战场的时候,陈行远还吩咐士兵,将敌人的尸骸堆积到一起,有些没死透的,被陈行远补刀,全部丢进泥坑里。

天降大雨,将山谷凹陷的泥坑灌满水,那些男人不住哀嚎,在场的女人却没有多大触动。

南湘这个地方很怪,既要女人相夫教子,赚钱养家,又不许女人脱离家庭,必须一辈子围着男人打转。

女人生完孩子,还要接着下地干活,男人却代替生产的母亲,躺在床上休息,抱着孩子喂不存在的奶水,假装孩子由他生育。

这也就是,“产翁”制度。

还有数以万计的女婴塔,南湘风俗,头胎必须为男,又极度追求男嗣,常常有妇人连生八胎都是女婴,家里男人为了生男,虐杀女婴,丢进女婴塔。

现在活下来的女人,都是天命保佑的。

陈行远在蜀地,也见过这样的女人,这些女人不愿意成为男人附庸,想要建功立业,拥有自己的社会地位跟资产,于是参军从政。

蜀地是区别于云川的另外一个朝廷。

萧太祖之前,云国每个异姓王封地,都相当于一个自治的小诸侯国,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统治臣民。

虽然现在异姓王被收走大部分权力,只能吃喝享乐,当个富贵闲散王爷,但是,平阳王是不一样的,她是先帝的女嗣。

她并非异姓王。

她跟如今的老皇帝一样,都是同一个父母,除了性别不一样,出生时间都差不多,她跟老皇帝是双胞胎。

平阳王是先帝最大的女儿,假若女性拥有继承权,按照嫡长子继承制度,平阳王就是绝对的储君,没有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可惜,男尊女卑的世界,不许她称帝,所谓的继承制度,只是父亲给男嗣的礼物,女嗣永远都是可以抛弃的棋子,用来笼络强者的玩宠。

嫡女与庶女,本质没区别,因为她们都没办法跟男嗣争夺继承权。

没有继承权,也就成了无所依靠的浮萍,从原来的家庭,被卖到夫家,成为人形骡子,一年到头,围着夫君打转,为男人生儿育女,蹉跎一生,照顾小辈,然后死去。

像烧到头的蜡烛。

“泉州募兵,凡事年满十二岁的女子,皆可入伍。”

陈行远三下五除二,就将南湘一半的疆域收归泉州,她安定下来,立马招兵买马,将南湘女子收编。

打不过就加入,更别说,南湘女子本就厌恶南湘王,把陈行远看作开仓放粮的神,一张募兵令下来,无数女人响应。

浩浩荡荡的女子军队,更加多了。

南湘王依旧觉得不成气候,陈行远是谁,那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小人物?不过是踩准他跟朝廷打,没时间腾出手,等跟王斐打完,有得是时间招呼她,先让她得意几天。

以后,有得是她跪地求饶的时候。

南湘王这般得意,脑子里浮想联翩,全都是他入住云川,黄袍加身,所有人跪倒他脚下,他拥有万里河山,死了一个儿子不打紧,他有得是时间跟机会生儿子。

毕竟,男皇帝坐拥天下,所有女人都得是他的。

很快,陈行远就将他的黄粱梦打碎。

“英荼匹夫,敢不敢下楼,与我陈行远一战否?哈哈哈——”

陈行远本来军队规模并不大,只想着见好就收,打持久战,没想到,沿路收编的女人都强悍无比,个个都是行军打仗的好手,就算没经过正规训练,杀南湘几个杂兵也是不在话下。

更何况,南湘的军队本就松散,日常操练都是能省则省,全都是白吃军饷的废物。

精锐全都在南湘王手中。

南湘王看着被自己打跑的王斐,扭过头,又看着自己身后的陈行远。

他辛辛苦苦在外打战,以为能歇口气,没想到,自己后方失火,被一个黄毛丫头霸占,顿时火起。

“别太嚣张!朕立刻取你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