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你是人,还是蛊。”
白衣女子倒也坦诚,自己抬手揭开脸上白纱,露出来的一张脸将苏晚清吓得后退三步。
“蓝玉台?”
苏晚清脑子一转,瞬间恢复一派好后生的模样,笑脸相迎:“原来是蓝前辈。”
蓝玉台朝她那边看去,淡漠的脸上也是微微一笑,那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晚清的脸上,嘴角展开淡淡嘲讽。
她全身穿着一身素白,就连手中的双剑也具是雪白剑鞘。
“既然叫我一声前辈,那你就好生坐过来。”
蓝玉台眼神含笑,但是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苏晚清略有听闻巫屠月跟这位的过往,心中觉得对方也拿捏不了自己,遂笑嘻嘻坐在她身边。
“我亲娘是人,我养母也是人,我自然也是人。蓝前辈为何有此一问?”
苏晚清问。
蓝玉台一直跟着自己,有几次见到自己这边落下风,她还会出手帮忙。
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毒手。
苏晚清倒是很好奇,这样一位在黑龙潭毒池里泡了整整十年的人,是如何从不能动弹的活死人,变成这样。
“你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我理解,但是我不信你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我要你身上的一滴血。”
胎虫倒不会流出人血来,只会流出体液。
她醒过来时,自己在一处破庙,身边摆着当日巫行天赠送她的佩剑跟剑谱,寒玉匣也在,等她稍微恢复一点,才发现十年一梦,竟在梦中修炼了十年。
她顺着记忆里的路,朝着终南山去,只看到当日巫屠月送她的佩剑,遂带在身边,又不愿意待在那处院子,一人一蝎,还有那双剑,朝着蓝家原址去了。
途中遇见之前算卦的道士,依旧在断桥边摆摊算命,那跟着她的黄狗已经老了很多,但依旧跟在她身边,生意稀疏,黄狗见了人才抬起头看看,也不像之前那般火气壮,逢人就狂吠。
蓝玉台算了一卦,那算命瞎子说,她命中有个女儿。
她那十年其实都是能听见外面人说话的,那十年里,巫屠月确实从她身上取走了一部分血。
巫行天在黑龙潭投喂血饵时,向她吐槽,巫屠月居然把胎虫塞进了自己肚子里。
十年光阴,胎虫如果还活着,是能自由变换形态的,可以是十六少年,也可以是六十老妇人。
蓝玉台想到一个很好折磨巫屠月的办法,只需要胎虫的一滴血。
蓝玉台这时也不笑,那冷冰冰的面容让苏晚清心中一凛,看样子是耍赖耍不成了。
苏晚清大大方方用自己的毒针在指尖取血,伪装成一个崇拜前辈的谦卑后生,星星眼看着蓝玉台。
“蓝前辈已经拿到我的血,应该就知道我是人了吧,蛊可扎不出这样好的血。”
苏晚清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她这一滴血对于毒修来说,是大补,汇聚了不知道多少毒草毒花的精华。
蓝玉台看着那滴黑红的血,也不吱声,用手指蘸上,放在自己舌尖舔了舔。
还真不是蛊虫的味道。
“蓝前辈的事情办完,可是后生我的事情还要有求于您。”
苏晚清笑得殷勤,给蓝玉台沏茶,想要将人多留一会。
“你有什么事情?”
蓝玉台显然是不把苏晚清身上的毒当回事,那杯茶水端在手上,目光淡淡看着青翠的茶汤。
“我武功不济,双拳难敌四手,想请蓝前辈在暗中为我护行。”
苏晚清是想看看这人到底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又笑道:“自然不会让蓝前辈辛苦白忙活,我会给蓝前辈报酬的。”
蓝玉台摇头,“你既不是巫屠月生下的胎虫,也就帮不到我什么。”
第一次客栈会面,蓝玉台怀中的浮芦为她指引方向,几下就试出那人是毒门弟子,并且还是巫屠月教出来的手法。
一路跟着,也是想着这人或许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胎虫,蓝玉台遂一路跟随,见这人脆皮,看不过去帮忙打两下。
“那虫子早死了,蓝前辈要是需要那东西,等后生我回了云川,亲自给您送来。”
苏晚清听见胎虫,立马想起巫屠月刚把自己捡回来时,总爱对着家里的咸菜缸出神。
她小时候趁着巫屠月跟隔壁邻居八卦,偷偷揭开咸菜坛看过一眼,是个母鸡般大的虫子,似乎死了,僵在坛底部,全身翠绿,倒也有几分漂亮。
“嗯。”
蓝玉台淡淡说了声成交,就悄无声息从天字号房间的一处窗户翻出去,悄无声息,就连落地声都没叫苏晚清听到,可见这内力深厚,一看就知道是大难不死,修出了大造化。
苏晚清心里还在想那胎虫,原本不过是毒门养着逗乐的哈巴狗,巫屠月不知所踪,千机阁查到过几次下落,但分部赶过去时,早已人去楼空,死活见不到巫屠月本人。
蓝玉台要找胎虫作甚?
毒门典籍记载,胎虫需要由两人血液供养,才能生出智慧,这是巫屠月生下来的,另外一半血又是哪里来的?
苏晚清摸着自己的人皮面具,顿时将蓝玉台跟那日夜里的采花贼联系在一起,怪不得不由分说去摸自己的脸,扒开衣服,也是因为胎虫只能幻化外形,有些部分不太精致,衣服之下的部分都是虫。
采血才是目的。
蓝玉台要一只胎虫的血干什么?
苏晚清思想来去,忽然想起一种蛊,跟胎虫颇有渊源,想起巫屠月可能变成那般,她便笑得肚子疼,肩头伤口还有点开裂,她才忍住不笑。
假如真是那样,倒也不错。
苏晚清想想也觉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