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人,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给了庄满屯一块钱,就把他给打发了。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当然人家说的好听。
“大哥,你这个侄子可是咱老庄家的根儿。”
“现在建设伤成这样,还是清丫头给打的你看?”
庄富贵好像很为难一样,林林总总的又说了今年的年景如何艰难。
厂里的效益也不如何好,工资许久没涨了,一家人还得吃饭。
两个孩子还得娶亲生子,这可是要命的大事儿,不能耽误。
他身上的担子怎么怎么重。
庄富贵就是吐吐苦水,这年头谁过得容易了?
再说了他肚子里心眼子油光水滑的,藏着奸猾呢。
每月说的工资其实都少说了5块钱,这每月的五块钱谁都没告诉,攒到现在也一百多块了。
厂子里的残渣有时候也偷出来卖卖,大的还没敢下手,逼急了也不好说。
这么明晃晃的抛弃,庄满屯就是看不明白,猪油蒙了心似的,一听弟弟说的。
那还有啥说的,侄子可是老庄家的根儿,千万不能留下残疾。
留下残疾了哪家的好姑娘能看上啊,那可不行,他做人家大伯的,不能这么自私。
他壮劳力汉子的,能扛,上隔壁村找牛大叔给接上就行了。
至于那个死丫头,等他好了的,不把她大卸八块,都出不了这口气!
他们怎么打算的,庄晏清用脚指头想都能想个大差不差。
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要是不找补回来,那就见了鬼了。
不过庄晏清主打的就是一个头铁,不怕困难。
之前她能创下家业,养活自己,继而反哺社会。
没道理现在有了金手指有了师傅他们,还有一个虽说懦弱但是很爱自己的妈妈,就不如前世了。
就像她之前看的一个电影,坐在电影院里,看着大荧幕里的主角们在各个时代。
都保持着自己清醒的认知,清明的良知,也许有时候也会迷茫。
但是只要坚定心中的那一个信念,就能无视身边汹涌的时代洪流。
但行好事,无问西东。
人活着,总有一些东西是比活着更重要。
就像她自己,在自己事业上升期领导正赏识,的时候急流勇退,要回农村开农场?
同事们私下里都说她疯了,其实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只有离开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她才能保持本心做她自己。
否则总有一天会变得面目全非,做一点事都要计较得失。
庄晏清轻笑一声,这种认准了就不回头的倔劲儿。
拼命三娘,不也是她在这个陌生时代的支撑吗?
周边环绕着一群时刻打她坏主意,要杀了她卖了她,打她骂她虐待她的人,怕吗?
说实话很怕,抬手打断人的手腕的时候,那个咔嚓声她也牙酸。
她也不是变态,有虐待别人的倾向,如果不是为了自保谁又愿意这样呢?
就这样吧,自己立起来自己保护自己的安全感,是谁都无法给予的。
多思无益,未来还是要靠行动去做才是。
庄晏清摇摇头,进了屋找了一圈,发现苏梅还是在大房的小黑屋里蜷缩着。
检查了一圈,没有新添的伤口。
庄晏清把手里提着的饭菜放在有些摇晃的破桌子上:“妈,来吃饭吧。”
苏梅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慌乱的哭泣道:
“你快跑吧,赶紧跑!他们说了,回来就要打死你!”
庄晏清拉着苏梅按坐在桌旁的破凳子上,轻笑着开口:
“妈,你还没明白吗?不是他们回来就要打死我。”
“是一直就要打死我啊!”
“之所以之前没打死,不是还指望着,卖了我换一笔钱吗?”
“还是说,被卖给打人成性的老男人。”
“被糟蹋,被强迫着不停生孩子。”
“生出来女孩就溺死,再把我按在地上一顿毒打。”
“叫接着生!”
“平日里过得猪狗不如,却还要任劳任怨的干活,养着一家子毒打虐待自己的人。”
“妈,这样活着,还叫个人吗?”
庄晏清清凌凌的大眼睛,直视着苏梅迷茫惶然的眼睛,执着的想要问个答案。
“清清……女人不就这样吗?”
“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的?忍忍就好了。”
“忍忍就好,妈命苦,没给你生下弟弟来,要不他们也不会这样。”
苏梅呆呆看着,光秃秃只剩几根木框的窗框,喃喃道。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女儿听。
庄晏清伸出双手握住苏梅的双手,坚定道:
“妈,这个世界的道理,是握在强者手里的。”
“我们反抗不过的时候,自然就是人家手里的一盘菜,人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我们有了反抗的力量却不去反抗,那不叫没有办法,那叫有病。”
“好了,大队长分配我以后去养猪了,你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吃了饭跟我一起去。”
“但就一条,一切听我的,看见什么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问。”
“破院子里的林爷爷收了我当徒弟,是我师傅。”
苏梅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听女儿的,这事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还是要尽快想法子,明面上她们母女可没吃饭的地方。
一天两天大家不会怀疑,时间长了谁还看不出来不对劲儿?
收拾好了饭桌子,确保别人看不出异样来,两人这才出了门直奔村尾的破院子。
“清丫头来了,这是?”
林中原和周长川正挽着裤腿,站在猪圈里拿着耙子搂被猪糟蹋了的猪草呢。
“周爷爷,师傅,这是我妈,怕在家不安全跟着我来上工。”
“哎,哎,我能干活。”说着苏梅就要下手去抱搂出来的猪草。
干啥活啊干活,刚捡回一条命呢,歇着吧。
周长川就道:
“清丫头,你家的事儿我们打听了,就是之前无缘无故不好上门,以后就好了。”
“先带着你妈上那边屋里歇歇,一会儿让你师傅去给把个脉看看怎么调养。”
庄晏清不顾苏梅的扭捏,领着人就上了旁边的破屋子。
这院儿真是又大屋子又多,破也是真破。
黄泥夯的土墙,让雨水冲刷的一道沟一道坎的。
门都不忍心推,破的像是一动就要烂成一堆木头渣子似的。
屋里到处都是灰,没人住也没人打扫。
庄晏清利索的转身去拿了工具,好歹简单收拾一下,到能暂时安置的程度。
以后这可就是她们娘俩白天暂时安置的小窝了。
“清丫头!安顿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