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依柳恬不知耻地讲:“自然是吃食上,还有你妹妹身体不好,路上她要是累了,你记得背着她走。”
“她还小,你是姐姐,这是你该做的事,你得替娘照顾好妹妹。”
苏漓就比苏妗妗大两天。
蒋人贩子偏心眼到皮燕子,苏漓点点头,左耳进右耳出。
顺道立下誓言,流放路上,苏妗妗要是敢动她一下,她一定会还十下。
原以为娘过来是会接她回去,结果是交代流放路上的事宜,苏妗妗的眼睛立马红了。
“娘,你不是来接女儿的吗?”
“我要回家,我要跟你回家!”
她紧紧抓住蒋依柳的衣袖不放。
看到女儿这样,蒋依柳心疼死了。
府内被盗贼洗劫一空,连给女儿打点离开流放队伍的银子都没有了,就连苏盛陵请大夫问诊的银子都是赊的!
嫌丢人,蒋依柳没说实话,给女儿擦着眼泪,“妗妗乖,莫哭,你哭得为娘的心都碎了!”
“娘,我要回家,我不要去流放,我要回家!”苏妗妗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蒋依柳只能扯谎:“皇上那边来口谕了,不准你们俩回去,所以,妗妗,阿漓,你们两个在路上一定要互帮互助,活着抵达蛮荒之地。”
苏漓插话,“想来是皇上因为秦王府的事迁怒了苏家。”
“这样吧,娘。”她不给蒋依柳说话的机会,“为了大家都好,我们现在写个断绝亲子书,免得日后皇上想起秦王府的事来,又牵连到你和爹。”
语毕,苏漓快速撕下蒋依柳的衣裳一角,然后划破苏妗妗的掌心,沾着她的血写下断绝亲子书。
末了,按下手印,一式两份。
“娘,给,你快按个手印。”
苏漓的动作很快,把蒋依柳母女俩看得一愣一愣。
在得知原主是抱来的,苏漓就一直想与苏家断绝亲子关系,正好,蒋人贩子来得正是时候。
等苏妗妗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掌心被划破了好大一道口子。
苏漓这死疯子!
“姐姐,你怎么能划伤我的手!”
本来不能回家就已经足够烦人,现在手又受伤了,苏妗妗难受得都想捶胸。
苏漓一脸真诚地说:“我这也是为了爹和娘好,你要是有心,你也写一份断绝亲子书呗。”
苏妗妗不想写,可又担心被苏漓比下去,咬了咬牙,最后她还是跟着写下断绝亲子书。
看到女儿如此懂事,蒋依柳又是心酸,又是难受。
瞥到被撕坏的衣裳,她只想大哭一场。
唯一一件体面的衣裳被撕坏了,非但不能生气,还得假装不在意。
蒋依柳带来了两个包袱,苏漓一个,苏妗妗一个。
苏漓有意思地惦了掂手中包袱,她不信蒋人贩子会这么好心。
蒋依柳拉着苏妗妗,仔细交代,“包袱里有吃食,你要留着慢慢吃,无论谁跟你要吃的,你都不要给,知道吗?”
苏妗妗抽泣地点头。
还要回去照顾苏盛陵,蒋依柳不得不与亲生女儿分别。
都怪那个该死的贼人,掏光她家,害得她们母女生离!
临走,她不忘嘱咐养女:“阿漓,你是姐姐,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苏漓当没听见,径直朝秦家大房走去。
苏妗妗泪眼婆娑,哭哭啼啼回到二房那边,投入秦隋之怀里求安慰。
见到她们姐妹俩又回来,秦越佐不淡定了,“你怎么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苏漓莫名其妙。
秦越佐激动,“流放不是儿戏,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跟着只会受罪,你家里人只需要使点银子,你们就可以脱身了!”
这种事,苏家夫妇怎么可能不知道,关键是,他们要有银子才行啊!
“皇上迁怒苏家了。”苏漓用蒋依柳的话堵他。
秦越佐一愣,羞愧道:“抱歉,是我们秦家连累了你。”
“没事,我原谅你了。”苏漓挑起他下颚,看着他被扇了一巴掌的侧脸,“老男人下手还真重,你的脸有点肿了。”
秦越佐脸微热,“没事,过一会就消肿了。”
虽说吧,她是他大嫂,可实际上她比他还小一岁,她这么做,会不会太流氓了点?
“洲儿,你感觉怎么样?身上是不是很疼?”醒来的赵淑涵眼泪直流,看到大儿子浑身的伤,她恨不得自己为他受了。
伤在儿身,疼在娘心。
“无碍,娘你莫哭。”秦越洲虚弱轻语,显得语气有些冷漠。
苏漓扭头看着不知几时醒来的母子,正好撞上秦越洲看过来的目光。
他温润的眼眸看起来灰扑扑,没有半点生机。
秦越佐一喜,走了过去,“娘,大哥,你们终于醒了!”
赵淑涵环顾四周,发现已经不在王府,“佐儿,我们这是在哪?”
“城门口,过一会我们就要离开京城了。”秦越佐压抑地说。
赵淑涵一听,眼泪掉得更加凶,秦越佐心痛地安抚着从未吃过苦的母亲。
秦越洲无声朝苏漓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苏漓过去,只听到他对秦越佐和赵淑涵说,“越佐,娘,我有事想跟她谈谈。”
秦越佐和赵淑涵以为是交代遗言,两人脸上布满了悲怆。
待二人走开后,苏漓蹲在男人面前,“你要谈什么?”
秦越洲抿了抿嘴里的血腥,“你靠近一点。”
苏漓凑了过去,没听到他开口,反倒是手里被塞了一张似纸的东西,她正要拿起一看,却被男人沾了血的手按住。
“这是我名下的一个庄子,就在京郊,无人知道。”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苏漓看着男人温柔又悲悯的黑眸。
秦越洲勾了勾没血色的嘴角,“皇上迁怒苏家只是暂时的事,过两天,离了京城,你将地契交给官差,换个自由身,再偷偷回苏家。”
苏漓盯着他,有被震撼到。
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好,更不是一般的讲义气!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不解。
秦越洲有些愧疚:“是我秦家连累了你,我这么做是应该的。”
苏漓沉默了。
自由虽很重要,但她若是这样走了,以秦越洲现在的伤势,必死无疑。
秦越洲这么讲义气,又是一个大好人,她怎能说走就走呢。
她要救他,她还要护着他一家人活着抵达蛮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