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佐背起兄长秦越洲,扭头交代慌得没头绪的母亲,“娘,你和苏漓互相搀扶着走,记得别离我太远。”
赵淑涵抹着眼泪直点头,看向陌生的儿媳妇。
苏漓上前,一把将哭哭啼啼的婆婆扛上肩头。
这下险些把赵淑涵的胆子吓破,她不敢吭声,唯恐儿媳妇一个不高兴,像打别人一样用大儿子的鞋子抽她嘴巴子。
跟上流放队伍,苏漓不忘捡回秦越洲的鞋子。
不得不说,鞋子大,打人就是爽!
午时高阳如烈火般孜孜不倦暴晒,一向养尊处优的秦家众人很快受不了。
哀嚎、抱怨、叹气起伏不断。
挺着三层肚皮的秦三老爷累得直喘气,转头与被秦三夫人扶着的秦老夫人讲道:“娘,儿子走不动了。”
秦老夫人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咬牙撑着,“让你二哥扶一下你。”
靠儿子扶的秦二老爷不乐意了,“娘,孩儿也累,你也不看看老三的一身肥肉,让他平时注意点,别吃那么多,现在好了,拖着一身肥肉赶路!”
秦老夫人不说话了,暗暗把身体的重量全往秦三夫人身上压去。
秦三夫人满心怨不敢说,只能默默忍下。
秦三老爷嫉妒地看着舒舒服服的秦二老爷,“二哥,隋之都扶你走了一路,你就让他扶一下我呗。”
他每说一个字都要喘上一次,明显是累惨了。
“你别想,要么自己生,要么自己走。”秦二老爷不可能把儿子让出去。
这话直戳秦三老爷的心窝,他与秦三夫人多年就只有一个闺女,而且闺女在两年前已经嫁了人,生儿子的话题是三房大忌,如今秦王府败落,秦二老爷啥大忌都不当一回事。
心里怨恨秦二老爷,秦三老爷也不敢把对方怎么样,将来他还想靠秦隋之养老送终。
可他实在是走不动了!
干脆,他双手一摊,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都不管了。
这路谁爱谁走,这流放谁爱去,反正就是打死他,他都不走了。
秦三老爷这么大一坨坐在路上,直接导致后面的队伍停了下来,各个都是人精,逮着机会都想休息一下。
见惯风浪的秦老夫人见状,喝道:“老三,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吗,还不快起来!”
她虽说是第一次被流放,可也清楚,官差们对待阶下囚的态度是非打即骂。
好不容易歇上的秦三老爷正舒服着,“娘,儿子真的走不动了!”
秦老夫人气得脸都红了,“隋之,你快去扶一下你三叔!”
秦隋之听从地点头,正想去扶人,结果被秦二老爷拽住,“娘,隋之是我儿子,他得扶我!”
见秦二老爷三番两次提儿子,秦三老爷憋屈地告状:“娘,你看二哥,老是说我生不出儿子!”
“老三,你少冤枉我,我几时说过你生不出儿子的话!”秦二老爷不惯着他。
秦老夫人被两个不成熟的儿子折腾得头疼!
眼瞅着两兄弟快要吵起来,赶过来的官差铁青着脸,手中鞭子直“啪啪”落到秦三老爷背上。
“啊——”秦三老爷疼得大喊,在地上乱爬躲着鞭子。
“谁让你们停下来!”官差凶残地追着秦三老爷抽打,想来个杀鸡儆猴,免得这帮人动不动就停下来偷懒。
众人见到秦三老爷的惨状,一个个白了脸。
“官、官爷,我、我儿不懂事,还望你能手下留情!”秦老夫人低身下气求情,心疼被抽得直叫唤的三儿子。
秦三夫人早就被吓得浑身颤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谁能想得到,这些官差下手这么狠,压根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官差不吃秦老夫人这一套,冷笑嘲讽,“吃得跟猪一样肥还不懂事,更应该抽上几鞭子长长记性!”
说罢又连抽秦三老爷好几下,官差才停下鞭打的动作,冷扫一干吓得瑟瑟发抖的众人,他大声震慑:
“记住了,这就是无缘无故停下来的后果,如若还有人敢再犯,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队伍里有人大着胆子问:“那、那官爷,我们几时才能停下来休息?”
“这不是你们该管,该知道的事,我们说停,你们才能停,走不动了也得给我走!
没我们号令,哪怕是快走死了,也要给我走到死为止!”
官差的一席话,直接断了众人接下来还想偷懒的想法。
秦三老爷被秦隋之和秦二老爷合力扶起来,忍痛继续赶路,不敢再有停下来的想法,其他人也是一样。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苏漓一脸轻松自在,哪怕肩头上比别人多扛了一个人,她脚步依然稳到不能再稳。
赵淑涵知道苏漓一个小姑娘扛着她不容易,但她惧儿媳妇,不敢叫人家放她下来,只能尽自己所能,默默为苏漓遮着头顶的大太阳。
同行的人对赵淑涵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其中苏妗妗最眼红。
她那婆婆是个事儿精,一会不是让她擦汗,就是让她扇风,更过分的还让她搀扶着走,完完全全把她当下人使唤。
而她那公公精得跟鬼似的,死死缠着秦隋之,害她无法靠近秦隋之,更没法让秦隋之扶一扶她。
这不,她刚想办法摆脱秦二夫人后,就朝苏漓靠近。
忍着双脚的酸胀,苏妗妗委屈道:“姐姐,我脚好酸,脑袋又被太阳晒得很痛,你背一下我呗。”
苏漓当没听见碧螺春的话,加快脚步往前走,在她肩头上的赵淑涵羞愧低下头。
整个队伍里,就她一个没病没痛的人让儿媳妇扛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恶婆婆,使劲折腾儿媳妇。
她尝试开口:“苏、苏漓啊,我、我能自己下来走……”
不知是她声音太小,导致苏漓没听见,还是其他原因,赵淑涵惨遭无视,而且她能感觉得到苏漓的脚步越来越快,走得她心肝直“砰砰”乱跳,害怕儿媳妇像丢鞋子一样把她丢地上。
呜呜呜,洲儿,佐儿快来救救为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