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星深吸气,她开始翻阅桌面上的项目文件,看着密密麻麻的天书,她就算是看不懂,也要硬着头皮看。
但还好,有韩知远在一旁作讲解,她的效率即刻提升。
临着十点开会前的十分钟,江暖星阅览结束所有的项目书,她的脑子不停地运转思考,她提议道,“刚刚的第二份项目书里,提到的碳排放是什么意思啊?我还是没太弄明白他们的运营思路。还有,第五份的那个财务报表,我觉得季度结算有问题。”
韩知远说道,“这些问题,一会儿在会议上你都可以提出来。”
江暖星说道,“那他们不会觉得我无知吧?我觉得这些问题,陈纪年肯定都知道。”
韩知远挑挑眉,“不耻下问,不要不懂装懂,不然公司高层是不会认可你的。”
江暖星点点头,“好,听你的。”
江暖星从办公桌里站起身,她朝着门口走去,刚走两步,又回过头,冲着韩知远说道,“我发现,你今天金句频出啊,以前可没察觉你这么有学问,看来以后不能叫你韩秘书了,要叫你韩老师。”
韩知远随意笑笑,脸上挂着小傲娇的表情,可他心里门清儿,他对江暖星的这些说教,都是陈纪年提前教给他的,陈纪年提前预判了江暖星可能会出现的种种问题与疑惑,这就是陈纪年的英明神武之处。
江暖星走出办公室,韩知远跟随其后,他看着江暖星略显随意的背影,心里默默嘀咕着,这江暖星可千万不能辜负了陈纪年的心意才是,他跟在陈纪年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陈纪年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
会议室内,江暖星提早五分钟抵达,陆陆续续的,公司各部门的高层进屋落座。
江暖星看到了熟悉的陈墨,看到了姐夫冯川,还有以前在公司上班时,偶尔打过照面的几位领导。
江暖星看到老领导,下意识就要起身给领导问好敬礼,若不是韩知远的手死死压在江暖星的肩膀上,这会儿,江暖星已经给老领导们端茶倒水了!
韩知远在江暖星的耳边提醒道,“别丢人啊!你现在是公司老总!是江总!他们都是你的属下!”
江暖星眨眨眼,小声回应,“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职业病犯了嘛!”
韩知远偷偷笑了笑,很快,会议正式开始。
江暖星有模有样地听着各位领导的发言,她很认真地做着笔记,因为有韩知远在旁侧打辅助,她暂且还能自如应对。
等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刻,轮到江暖星拍板做决定,而这时,陈墨忽然站起身,走到了会议室的最前方。
陈墨冲着公司的所有高层领导,深深鞠了一躬,那姿态,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陈墨开始言说有关陶宛芹犯罪的事实,而在陈墨的嘴里,事情俨然成了另外一个版本。
江暖星看得目瞪口呆,她完全想不到,陈墨会在集体会议上来这么一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眼下这“家丑”,倒是被陈墨扬出了花来。
陈墨继续道,“有关我母亲对我哥居心不轨一事,我已经核实过了,也和母亲面对面谈了一次,母亲心中有怨,但这份怨,多是跟已经离世的父亲相关,所以她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一开始,母亲还在执迷不悟,但在经由我的劝说后,她决定跟警方坦白一切罪行,承认自己的过错。我知道这件事对整个陈氏集团造成了严重的影响,父亲才刚走没多久,哥哥和母亲就出了这种事,我万分愧疚,万分自责。所以,我尊重我哥在出事前做出的一切决定,我也会辅助暖星,来打理整个陈氏。”
陈墨再次冲着大家伙鞠躬道歉,“对不起。”
韩知远看着这“声情并茂”的一幕,暗暗翻着白眼,他以前就觉得陈墨这个人很能装,现在更是这般觉得了!
江暖星也在这番演讲里,品出了另一番滋味。她觉得,陈墨远不是她一开始接触时的那般简单了,眼前的陈墨,让她觉得隐隐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形容不上来。
毕竟,在如此公开的场合,经由陈墨这么一番发言,她江暖星作为代理的公司总裁,总不能对他指指点点,人家都如此诚恳的道歉了,她自然是要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如若这个台阶她不给,倒是显得她不讲情面了,毕竟,她代表的是陈纪年的脸面。
而这样一番说辞,也顺理成章地,把陈墨定位成了辅助她江暖星的事业合伙人,由此一来,陈墨便能插手公司的事务。
可江暖星偏不想这般,这局势不应该任由陈墨掌控,而是应该由她江暖星掌控!自从早上,她坐进那柔软舒适的老板椅的一刻,她就要对自己的身份和行为负责。虽然,她代表了陈纪年的脸面,但也代表了她自己。
正当所有人都开始对陈墨表示理解之时,江暖星忽然开了口,开口便是打直球,“我让你在公共场合说这种话了吗?陈墨,今天的公司会议邀请你了吗?从你刚刚进屋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今天的会议名单上,也没你啊!再说了,你刚刚口口声声说给我打辅助,那你也没提前跟我说,你要来公司演这么一出苦肉戏啊!”
霎时间,会议室里的氛围乱了套,有人不满江暖星的直言直语,但也有人认同江暖星的这番话。
相较之下,倒是显得陈墨有点“心机婊”了。
江暖星郑重提醒道,“你刚刚有句话我要纠正你一下,陶宛芹不是主动认罪的,而是被动认罪的,是我们把确凿的证据,摆在了陶宛芹和警方的面前,她不得不被定罪。所以,这件事跟你是没什么必然联系的,当然,如果你早就对陶宛芹的阴谋有所了解,那你和这件事就是有关联的。”
江暖星起身道,“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丈夫这会儿正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我的情绪实在平静不下来。我也知道我江暖星代表了陈纪年的脸面和身份,但是抱歉,我就是一个农村出身的乡下人,虽然有幸考上了和陈纪年相同的大学,但我仍旧涉世不深,搞不清楚你们城里人的那些套路。所以我说话直接,也难听,你们可以对我不满,我都接受,但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我也不怕得罪人。”
江暖星冲着陈墨说道,“私下里,我们是好朋友,是家人,我也愿意相信你和陶宛芹是没有牵扯的。但是在公司,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我是代理总裁,而你,目前连公司的员工都算不上。所以,你今天的出席很唐突,你刚刚的发言更唐突。我也只是就事论事,现在的你没有资格来参与公司事务,毕竟,陈纪年的遗嘱里可没有交代这一项。”
江暖星眸光坚定,说话的同时,小身板也跟着硬气了起来,她虽然依旧在心里把陈墨当朋友,但工作就是工作,不可以牵扯私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