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想中的痛感,时贵缓缓打开眼皮,面前有只白嫩的手,稳稳接住飞过来的茶盏。
“师傅,您没事吧?”
秦乐萱有些同情他,在御前伺候也是表面风光而已,刚才那一下砸下去,脑袋肯定开瓢。
时贵微微扬起下巴,低声斥道:“闭嘴,御前不得喧哗。”
“是。”
秦乐萱轻轻应了一声,跟着贵公公来到御案前,瞥见他低眉顺目,眼睛眯成一条线。
“皇上,奴才腿疾犯了,想歇一天,挑了个听话的小东西过来伺候,她叫小喜子,既乖巧又懂事。”
边说边把秦美人推出去,压着她的头给皇上行礼。
萧景行握笔的手顿了一下,时贵的腿疾是为了护他,被太子的人打伤的,身上落下一堆毛病,每到阴雨天就会发作。
心口微热,语气温和了不少,“准了,去太医署,让他们给你好好瞧瞧。”
“老奴谢皇上恩典。”
时贵眼眶湿润,皇上是个念旧的,嘴上不说,心里一直记着别人对他的好。
他侧身警告,“小喜子不要偷懒,仔细你的皮。”
“我……”秦乐萱顶着贵公公要吃人的眼神,立马知错能改,嗓门大的惊人,“奴才知道了,师傅您好好休息。”
萧景行拧眉,耳朵像要被炸开了一般,震的嗡嗡响,碍于时贵在殿内,不好发作,强忍了下来。
待时贵离开,他头也没抬一下,冷声道:“你就站在那里,没有朕的准许,不许开口说话。”
秦乐萱立在原地,忍不住腹诽,当皇上了不起啊,管天管地,连别人说话也要管,盐吃多了,闲的慌。
没站一会儿,熟悉的晕眩感袭上头,又是安神香,她打了个哈欠,阖上眼皮。
殿内只有翻动奏折的声音,良久,萧景行合上奏折,揉了揉眉心,将狼毫笔放在紫砂笔搁上。
习惯性的伸手接茶,却接了个寂寞,才想起时贵不在。
“小喜子,奉茶。”
没听到回音,他强忍住怒火,又喊了一句,“小喜子,奉茶……”
仍是没有回应,他恼怒的抬头瞪过去,刹那间,心猛然漏跳了一拍,看着那张褪去稚气的脸,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想要伸手触碰,却发现身体像被仙人施法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是你吗?”
他痴痴的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她长高了许多,五官长开了,高挺的鼻子简直无可挑剔,不管是正面,还是侧面,都很完美。
双眼轻闭,微微低头,这样的画面唯美静谧,一身蓝灰色的太监服,也掩藏不住她身上独有的气质。
“皇上,御膳房高公公过来问您什么时候传膳?”一名小太监低着头走进来小声问道。
萧景行轻咳两声,“吩咐下去,现在就传膳。”
他站身起,走过去将人拦腰抱起,熟悉的药香令人心安,缓缓朝偏殿走去。
怀里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将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嗓音沙哑,“你想把我抱去哪里?”
萧景行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
听到她轻轻哼了一声,萧景行欣喜若狂,他就知道春生不会死的,无数个深夜幻想她出现在眼前,想要和她倾诉满腹的委屈和隐忍。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本能的想要拥她入怀,将她牢牢锁在身边,宠她,爱她,照顾她一辈子。
太监们手捧着红色漆盒,排着队进来,将各种菜肴、点心、汤羹等珍馐佳肴端上桌,又默默无声的退下,只留下高公公一人负责布菜。
萧景行轻轻捏了捏怀中人的琼鼻,“春生,有好吃的,快醒醒。”
“嗯?”
秦乐萱呼吸停滞,睁眼发现她坐在萧景行的大腿上,他正用暧昧不明的目光看自己,浑身一抖。
确认过眼神,他喜欢的是男人。
不对,他刚才叫她春生,他此生最讨厌的名字。
秦乐萱的脑子里闪过几十个逃跑的计划,又一一否定。
她逃跑的话立马就会暴露,在后宫除了她谁敢打皇上,殴打皇上,长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用力眨眨眼,挤出两滴新鲜的泪水,“皇上,奴才不喜欢男人。”
萧景行俊秀的眉眼结出一层冰霜,受不了她的异样眼光,惩罚似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朕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柔软温润的触感让人流连忘返,欲罢不能,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
周围仿佛静止了一般,耳畔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乱了呼吸。
秦乐萱满脸震惊,胃里翻江倒海,奋力推开他,“你干嘛?嘤嘤嘤……我脏了。”
似乎后面的三个字有些烫嘴,她说了好久才说出口。
满脸悲哀,面前这位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不再是那个任她搓扁捏圆的杨小五。
萧景行胸口闷痛、酸胀,薄唇微张,“你嫌我脏。”
啧啧,他还摆出一副受了伤的模样,秦乐萱眼中满是不屑。
你装,我也会。
她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眼眶早已挂不住泪珠,一颗颗的往下落。
她扭着细腰,矫揉造作道:“皇上怎能如此欺负奴才,明知道奴才身份卑微,却做出让奴才误会之事。待奴才守不住被撩拨的心,再将奴才弃如敝履吗?”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爱玩,古灵精怪。”
萧景行怔怔的看着她,唇边有一抹苦笑,攒了四年的思念,怎么也说不出口。
“皇上,您认错人了,奴才是小喜子,恭喜发财的喜。”
秦乐萱低头垂眸,扭扭捏捏的偷瞄了他一眼,把小太监的神态拿捏的死死的。
“不,你就是,过来,我为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以后再也不用和别人抢大饼吃。”
萧景行伸手想要牵她的手,又收了回来,他怕吓到她。
在军营的时候,她总是大大咧咧的,不识情爱,也不知道自己心悦她。
他不能操之过急,会把她吓跑。
“春……呃,小喜子,过来陪朕用膳。”
秦乐萱满脸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又想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