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面对小栗时,说不出重话,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在一旁当背景板许久的黛安终于出声:“小栗,你下去忙,这里交给我。”
“不……”小栗下意识想反驳。她想要陪着林夕,说不定她再劝一劝,林夕就愿意吃东西了。
小栗偷偷看了一眼黛安,她陪着林夕,总比黛安在这里要好,没看见林夕小姐根本不搭理她吗?
小栗瘪着嘴默默想,可当她抬头撞到黛安警告的眼神时,居然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害怕的感觉。
黛安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下去。”
“是。”小栗的气势瞬间消了大半,气鼓鼓地收走了托盘,离开房间时还不忘关上门。
林夕微微侧身,眼神依旧落在外面。
她知道黛安支开小栗一定是有话要说,但她不想听,左右不过是劝她顺从,屈服的话。
季怀谦对她的掌控,她无可奈何,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表示反抗。
黛安屈身微微向前,“小姐,先生体谅您,特意让小栗来照顾您。”
黛安微微一笑,语气恭敬:“小姐是善良的人,我想小姐应该舍不得小栗因您受罚吧。”
林夕瘦弱的肩膀有一瞬的僵硬,然后一点一点地塌下去。
她抬头看向黛安,眼里尽是不可置信,“你用小栗威胁我?”
“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先生说您生病了,一日三餐都要讲究些,先生也是为了您好。”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把我关在这里?”林夕撑在身侧的手有些微微发颤。
她怒极,这就是季怀谦为了她好的方式?
黛安仍是和和气气的样子,“您也看到了,小栗很担心您的身体,小姐一定也不愿看到小栗为您难过。”
“我想,小栗和小姐之间的感情一定很深厚吧?”
黛安说完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将桌子上的骨汤往林夕那边移过去一点,随后站直身子定定地看着她。
林夕僵硬地抬起手,捏住了汤勺的微端。
骨汤鲜美,还是小栗以前经常为她做的味道,在以前,小栗知道林夕是海城人后,就学着做了很多海城菜,风味越来越趋同于她的喜好。
当时隔半年再次尝到这个熟悉的味道时,林夕不禁恍惚了一下。
看着林夕安安静静喝了一口汤,黛安才放心地退下,放小栗上楼。
小栗被允许上楼后立马冲上来,她甚至没走电梯,直到看到林夕终于开始吃早餐,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
小栗站在门边,不安地嗫嚅。
林夕没有什么胃口,放下了汤勺:“无论如何,是我牵连了你,让你凭空承受这些无妄之灾,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让他放你走的。”
“不!小姐,我不走。”
小栗的眼中出现了坚定的神色,她跨过地上弯弯绕绕的锁链快步走上前,“小姐,我会陪您的,我不会扔下您一个人在这里。”
林夕飞快地摇摇头:“不可以,季怀谦现在疯了,他随时可以把你弄死,我不能连累你陷入危险里面。”
季怀谦权势滔天,毫无声息地处理掉一个仆佣对他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小姐!一定会有办法的。”小栗的眼泪簇簇地掉落下来,“我会想办法救您出去。”
林夕无奈摇头,连小栗现在都受制于人,又怎么能连带着她一起拯救呢?
季怀谦在公司里忙了一个早上。
明面上还是身体抱恙的“季远瞻”在主持公司大局,仿佛一切还维持着过去的秩序。可只有极少的内部人员知道,季氏集团已经暗暗进行了数次大换血,季怀谦暗地里接手了季远瞻所有的股份和事务,并将主要成员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整个季氏早就是季怀谦的囊中物。
到了中午,林夕便听到了楼下传来动静,是季怀谦回来了,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飞快地跑上楼来,推开了门。
“姐姐,我回来了。”
天气愈发的寒冷,他穿着薄薄的风衣,一如从前唤着她姐姐,就好像回到了两人同居的那段日子。
可两个人的感情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锁链在空气中响了几声,林夕用沉默回应。
季怀谦也不气恼,慢慢从身后拥住她,在她弥散着月季香的发间深深嗅了一口。
“好想你……”
季怀谦让林夕面向他,拥在林夕身后的大手忍不住爱怜地摸了一下她的长发。
林夕发丝冰冰凉凉的,好像怎么也捂不热。
她顺从地任由季怀谦抱着,只是轻声说:“季怀谦,让小栗走吧。”
季怀谦顿了顿,慢慢放开了林夕的手。
“怎么了,姐姐,那个女仆惹你生气了吗?”他的语调漫不经心。
季怀谦将她的头发顺到肩膀后面,手背近乎亲昵地抚过她的侧脸,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莫名的狠厉。
“她要是惹你生气,我就把她杀掉。”
林夕的身子僵了一下,季怀谦的话轻飘飘的便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听得她胆战心惊。
“没有。”
林夕看着他的眼睛,一股寒意从他触碰到地方蔓延至全身。
她倔强地站在他的对面,“别让小栗牵扯进来,你要干什么尽管冲我来,别牵连无辜的人。”
“……无辜?”
季怀谦笑着摇摇头,几乎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这个世界没有无辜的人,每个人都应该赎罪。”
“我知道姐姐很喜欢小栗,所以我把她带来你身边。你看,我这么爱你,可你爱的事物中为什么没有我呢?”
他是她心里最暗淡的存在,他满心的爱意捧在她面前,如果不说她不会知道,但是说了她也看不到。
林夕垂在裙子旁的指尖不可自制地颤抖着,她和季怀谦根本无法沟通,他固执己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想把她永远锁在身边。
林夕心如死灰,她必须得想别的计划。
季怀谦心情还不错,今天的林夕还算乖巧,更何况刚刚听黛安汇报过,早上的时候,林夕也乖乖的用完早餐了。
他又拉住林夕的手,目光慢悠悠的向下,打量着林夕今天的穿着。
“姐姐今天很漂亮。”
红裙和黑发相得益彰,白绒衬得她的肌肤更加明亮细腻,漂亮得让人心悸。
当视线落在她青紫斑驳的肩颈上时,季怀谦眸色暗了暗,伸手拾起她滑落的白绒披肩,挡住他昨晚动情难以控制留下的痕迹。
林夕僵硬地杵在原地,任由季怀谦为她整理衣裙,漂亮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整日待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面前的林夕华丽精致,如果忽略掉脚腕上的锁链,简直就像个娇养在别墅里的金丝雀。
林夕感受到季怀谦注视的目光,好像要把她一寸一寸分解开来,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季怀谦,能不能把链子解开……”
季怀谦默了两秒才低下头,将目光施舍在地上蜿蜒曲折的铁链上。
“我不想……我怕你会飞走,再也不要我了。”他摇摇头,将脑袋枕在她肩上,蹭着她的气味。
明明是占有欲极强的话语,他却说得如同请求,像个摇尾乞怜的小狗。
即便季怀谦心知肚明,就算没有锁链,林夕也逃不出这偌大的房子。
“可是链子好冰,好冷。”
林夕试探着换了一个说法,声音很小,尾音微微发颤。
铁链粗硬,虽然房子里开着暖气,但铁链贴着皮肤还是有些冰冷的感觉。
不舒服的不止是链条的冷意,更是被圈禁的束缚感。
季怀谦这才出现了失措的情绪,唇角微抿:“抱歉,姐姐。”
他眼神垂下,神色愧疚,迅速低下脸,很快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半跪在地上,替林夕将链子打开。
锁扣“嗒”的一声打开,林夕的脚尖不安地回缩,踝骨纤薄,血管清晰,紧绷得几乎要从皮肉里凸出来。
季怀谦心疼,轻轻握住林夕的脚踝轻揉几下,如同对待一个珍稀的宝物。
他的虔诚地将林夕的腿腕托在掌心,手心的温度很高,几乎要烫穿她的皮肉。
林夕抗拒地收回了脚。
季怀谦也不在意林夕的冷淡,只是替她穿上了棉袜,温声哄道:
“ 我们一起下去吃午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