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爷子曾经说过,判官录是段家历代积累经验的结晶,只要能把这本书吃透,哪怕是一个小白,也能在古玩圈混得风生水起。
苏狗子在与我交流的过程中,已经不止一次的提起了判官录,让我无比的笃定,他盯上我就是因为这本书。
因为庆家在砖厂的行动失败,我们已经失去后援,彻底落在了苏狗子手里。
而我之所以能保全自己,正是因为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为了稳住苏狗子,我既不能把东西交出去,也不能让他感受到我的抵触情绪,语气平稳的说道:“你说的那本书,确实在我手里,但是它太贵重了,我并没有带在身边,而是存在银行保险柜里,只有我亲自去银行进行身份验证,才能把它给取出来。但这东西是我的传家之宝,我绝对不可能将他交给任何人。”
“你想多了,我虽然问起了这本书,但并不是想要将其据为己有,只是想要了解其中对于青铜器仿制与辨别的篇幅。”
苏狗子回答的倒是足够坦诚:“我在这行里浸淫几十年,自诩技艺已经登峰造极,但人外有人的道理,我还是清楚的。寻常的造假团伙,想要超过我是绝对不可能的,而我想寻求突破,只能在你们这种有传承的古老家族当中寻找方法,那本书里的内容未必对我有用,但我还是想看看。”
我随口问道:“据我所知,你做这行几十年,从未出现过重大事故,手里的货也一直比较受欢迎,既然技术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准,为什么还一定要变革呢?”
“匠心。”
苏狗子说出两个字,也跟着笑了:“我知道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造假贩子,可是对我来说,哪怕是造假,也是我投入了毕生心血的事业。为了做这一行,我投入了几十年的心血,将半辈子都耗在了上面,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哪怕是造假,我也得成为最优秀的那个人。”
对于苏狗子的这番话,我倒是并未觉得不妥。
在文玩界,的确有很多青史留名的大师,都是因为造假手艺高超而出名的。
甚至现在的古董圈,也有很多造假大师炙手可热,甚至一些珍贵文物在博物馆展出的时候,用的都是他们一比一复刻出来的东西。
虽然苏狗子的话说得比较诚恳,但我也不可能因此就把判官录的内容透露给他,但还是假意说道:“如果你真想知道书里关于青铜器造假的鉴别方法,跟我去一趟沈阳,我可以把其中相关的篇幅复印给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在东西拿到手之前,我不会允许你离开这间工厂,我已经让你们知道了我的基地所在,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我不会继续冒险了。”
苏狗子忽然变了一副嘴脸:“我知道你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把书拿到,所以最好跟我收起你的小心思,看在段谨言的面子上,我可以留你一命,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
我之所以咬定判官录在沈阳,而且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取,就是因为我知道,凭借苏家梁的谨慎,是绝对不可能让我回到自己的地盘,更不可能离开自己的舒适圈出去冒险的。
眼见他已经上钩,我转语道:“那书里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无数次,虽然不敢说倒背如流,但也能记下来不少。如果你不想让我回沈阳的话,那就给我提供纸笔,由我写下来给你。你是这行业当中的高手,我有没有骗人,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果有错误的地方,你自己也需要稍加改动。”
苏狗子思考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这是当下唯一的解决办法,沉吟片刻后说道:“我同意你的方案,但是你得给我一个期限。”
我伸出了三根手指:“最多三天时间,我把那本书中青铜器鉴定和造假的记录写下来给你,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得先让宋老三来陪我,身边有个自己人,我才能安心。”
“我对你已经足够宽容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对你感觉到失望,我这个人性格孤僻,很少对外人这么有耐心。”
苏狗子扔下一句话,随即便带着两名保镖离开了房间。
两分钟后,宋老三也被推进了我的房间,我顿时走上去解开了他的绳子和嘴里的破布。
“哎呦我去,这群王八蛋可折腾死三爷了!”
宋老三的胳膊已经被绳子勒麻了,揉着肩膀骂了一句,然后看向了我:“小段,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啊?刚刚那些人把你带走,是不是苏家梁跟段谨言确认了你的身份?”
我对宋老三解释道:“没有,苏家梁刚刚确实见了我,但几乎没怎么提起段谨言的事情。他找我的原因,是为了拿到段家的判官录,让自己的造假产业更上一层楼。”
“这混蛋盯上了判官录?”
宋老三的脸一下子沉了起来:“小段,这东西你绝对不能给他!你本就是段家传人,所以在你看来,判官录只是一本平平无奇的手记,可是在外人眼中,这本书可是不世之宝,哪怕只能在里面学到一点皮毛,这天下财富便伸手可取!你将判官录交出去,不仅会让咱们置身于危险之中,也对不起祖宗啊!”
“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傻!况且那书我也没有带在身边……苏家梁给了我三天时间,让我默写书里关于青铜器鉴定的内容,我之所以同意他的条件,就是为了能够把你要过来。”
我把与苏家梁达成的协议讲给宋老三,接着补充道:“判官录里面的东西,我绝对不可能交给他,当务之急是咱们两个得先能跑出去,然后跟庆家人取得联络,这样才有一个翻盘的机会。”
宋老三提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庆家?还联系那些废物干什么!如果不是庆淮的人失手,咱们怎么会如此被动?我跟你合作的事情,又怎么会暴露给曲瑞麟和魏胜男?”
我看到宋老三气急败坏的样子,安抚道:“除了庆家,我们短时间内无法在本地找到与苏家抗衡的势力,与其在这里抱怨,还是先想想怎么逃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