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白羊坐在靠近前门的第三排座椅上,开车的司机是个有些秃顶的大叔,从鬓角的黑发和皱纹能看出来也就是三十多,顶多四十出头,可能是长时间开夜车,头顶的头发十分稀疏。
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外套,黑色长裤,领子敞开,里面露出白色的背心。
这些“规则”看似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有最后一条,“隐藏的任务”是指什么呢?而且表述上为什么还略有不同呢?
白羊目前一头雾水,怎么无缘无故碰上这种,目前车上就自己一人和开车的司机,中途应该还会上人,过了三个红绿灯后,司机停靠在站边,车厢中间一个喇叭响出标准的女声。
“金沙桥站到啦,想要下车的旅客请到后门有序下车,下一站……南环路站”
出乎意料,没有人上车,正当白羊考虑自己的出发点是不是错了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道清晰的流水声,白色车漆侵染的车顶,铝合金的车厢,以及车地板上不知怎么汇集了一层又一层的清水波纹,缓缓流淌,最终全部集中在白羊的左脚掌处,很快,火辣辣的忍痛感传来,白羊掀起裤脚,能看见左脚到脚踝的位置肌肉坏死。
什么?
我遗漏了什么?
对!
隐藏的任务!
车窗很多建筑都是一片黑暗,只有少数的霓虹灯广告牌还亮着,缓慢的公交车偶尔与一两辆车擦肩而过,车厢内有些破旧,显然这辆车已经服役很多年,广告贴纸大多涂料不明显,只留下成品部位还凑合看,蓝色的镂空塑料椅子也十分的普通。
难道……
白羊回忆之前的站牌,然后回顾车内,长长的车子可以分为三个部位,前面部位一共有六个椅子,都在高一层的垫板上,中间只有两个橘黄色的爱心椅子,提供给腿脚不便的老年人和孕妇,最后右侧是两个椅子并在一起,也就是一共是六把椅子,而左边是和前面一样,单独的三把椅子,除了司机之外的座椅后,一共就是六加二加六加三,等于十七,正好和站数一样。
难道是每一站都要换个位置?
想着这里,白羊忍着脚掌的刺痛,想要换个位置,可这椅子也没有标号,怎么分辨一到十七呢?短暂思考后,白羊决定从前门口第一位算起,然后先右后左,挨个数下去,下一站是第二站,白羊扶着座椅后背,坐到了前面第一排左侧的椅子上。
“南环路站到啦,想要下车的旅客请到后门有序下车,下一站……新村站”
前后车门打开,一位穿着白色背心的大爷背着深蓝色的挎包走上车,一头的短发已经半数变白,裸露出的胳膊白白嫩嫩,只有三四颗点子在肩头,黑裤子挽起裤边,手里拿着济公扇子,扒着栏杆就上了车,径直走到了后面去,白羊一时间也不知道大爷坐在了哪里,出于谨慎,也没有第一时间往后查看,不过听声音,没有坐在前面位置。
可白羊很快意识到自己对于站数和座位对应的判断是多么的愚蠢,完全是惊慌失措后的“产物”,如果,之后还要上人,那么必然会占有一些座位,相对应也就不成立,因为自己不可能让其他人起来,抢别人的位置,接踵而至的疼痛感也印证了想法,这一次是左腿小腿部位,感染范围加倍,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感让白羊差点都没有忍耐住。
这样下去,会死的,自己完全考虑错了方向。
白羊摒弃了之前所有的猜想,随着车子又开始启动,这一次,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目所能及的视线范围中,而目前自己能看见的就是前方和司机的后背,以及左右车窗,一定不会过于隐秘,自己忽略了什么?
车窗外的一排排已经关门的商品房缓缓略过,前方是红灯,司机停车,此时右侧也有一辆公交车,明亮的车厢内有一个身材挺拔,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戴着耳机,单手抓着中间的抓手,随着车子停顿,男子顺势往前一下,手里的漫画书差点脱手,褐色的长牛仔裤很是潮流,前边还有一位将淡紫色的包裹放在双腿上的老奶奶,一头的银发非常的杂乱,其次,还有个穿着白色带红色圆点的妈妈带着自己的儿子,小家伙带着一顶蓝色的鸭舌帽,穿着橘红色短袖,爬在妈妈的腿边,时而跪倒在车地板上,小巧的凉鞋摩擦着地面,最后的座椅上是一对情侣,男人有些憨旁,带着黑框眼镜,鲜绿色的卫衣,女孩腼腆的侧过脸,看不清楚样貌,中短发倒是非常耐看。
不过随着绿灯亮起,那辆车在下一个路口右转了,而再行进一百米,就是下一个站台,期间,唯一较大的变故就是和那辆公交车相遇,到底是什么呢?白羊头一次为时间焦虑。
难道……
“新村站到啦,想要下车的旅客请到后门有序下车,下一站……中央公园站”
白羊趁着停车的间隙,起身朝后走去,来到了中间的爱心座椅边,那位穿着白色背心的大爷此时坐在第二个爱心座椅上,呼呼大睡,甚至能听见鼻鼾声,而白羊一屁股就坐到了前一个椅子上。
车门打开,这次,一位穿着中学校服的女孩上车,蹦哒着脚步,走过白羊身旁,坐在了后面九个椅子中的其中一个。
随着车门关闭,启动后,白羊紧紧握着手心,好久没有这般紧张感,手心里全是汗珠。
成功了!
没有疼痛感,没有肌肉坏死,没有水纹形成,自己猜对了,每一站换一个座位的想法是正确的,刚才并肩的公交车上加司机一共是七个人,也就是对应数字“七”。
这个问题解决之后,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个隐藏的“鬼”……
此时视线里已经看不见上车的熟睡老人和中学生女孩,不过透过玻璃的反光,可以依稀看见老人侧躺着身子,脑袋靠在硬邦邦的靠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