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门外响起不疾不徐的拍门声，柳五张唇，在门前轻声叫喊着。
柳青草揉了揉头发，干涩着嗓子应了一句，“柳五，进来说。”
柳五推开门进屋，又回身出手快速的将门合上，挡去门外欲肆意横行进门的寒风飞雪。
柳青草陡然从空间里出来，屋里的热气让她脸颊泛起一片红晕，方才又被一阵冷气扫过，眼眸中的慵懒劲一下子被抽走了大半。
“姑娘。”柳五走到床前五步距离停下，抬眸看过去，瞧见柳青草眼里带着些朦胧睡意，心里歉疚非常。
“这个时候过来，是出什么事了？”柳青草拉了拉身上的棉被，看着柳五缓缓开口。
柳五没有迟疑，将自己今早得知的消息说了出来，“姑娘，禹城他们怕是去不了肥池府城了。”
“怎么回事？”柳青草揉了揉太阳穴，闷闷的追问。
“姑娘，他们原是北芜府城的百姓，想要去肥池府城，没有路引，那些守城差役是不会放行的。”柳五有些着急，他们今日就要出发，若是要去官府办路引，估计还要耽误上半日。
早辰时没有启程，下半日定是不会走了，这一耽误就要到明日，柳五也觉回去的时间拖得太久了。
可她知道，要离开北芜府城，这路引是少不了的，她急也没用。
柳青草回过神来，心里有了计较。
这一日时间，他们也能行不好里路，若是因为这事耽误了，那只得明日再走。
若是将禹城和蹇鹏他们留下，她又没有定数。
思来想去，柳青草决定再停留一日，今日先去给禹城他们办路引。
“柳五，你与他们一同前去，办好路引就回来，不要在府城过多停留。”柳青草顿了顿，想起宅子外的流民，又道，“去问问那些流民，如果他们愿意跟我们走，也带着一并给办了。”
“是，姑娘。”柳五应声出门。
柳青草此时已没了睡意，她披上棉袍去了厨房。
既然今日不离开古家大宅，那就吩咐伍符多做些干粮出来。
主厨房，伍符早已在灶间忙活起来。
柳青草进来时，伍符正在做杂粮窝窝头。
“姑娘，窝窝头一会儿就好，你坐灶塘暖和暖和。”伍符笑呵呵的道。
柳青草看了他一眼，朝灶塘走过去。
灶塘口不断有热气往外散出，还未靠近凳子，她就感受到了暖意。
冬日里，这里还真是个暖身的好地方。
柳青草坐下没一会儿，整个身子都暖和不少，她看着火塘下的灰槽，抬头瞄了一眼伍符，见他背着身子独自在忙，悄摸着从空间里拿了几根红薯埋在了灰槽里。
种红薯这么长时间，她还没有吃过一次，倒是空间里的猪牛羊吃了不少。
这烤红薯，她到了这里还是第一次烤，挺长时间没吃，还挺怀念。
她看着灰槽想，若是有机会，她会将红薯拿出来种，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去了。
现在的处境，已经不再适合往外再拿陌生的东西出来，她护不住不说，还很容易引火烧身。
“姑娘，你给我们吃下去的药丸，会不会与吃食相冲啊？”
“嗯？”柳青草抬眼，深深地看了一眼突然出声的伍符。
伍符知道柳青草误解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忙解释，“姑娘，属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惜命，怕一个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丢了小命。”
柳青草淡淡的“嗯”了一声，才缓缓吐出三字，“随意吃。”
伍符见柳青草神色缓和下来，提着的心才放下几分，这一放松，他才惊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汗湿。
对于眼前女子的忌惮，早在那被关的几日深入骨髓，却让他现在才有所察觉。
伍符站在桌前愣神，好一会儿才被柳青草火钳子声响拉回神来，他没敢扭头去看柳青草的脸色，后怕的低下头继续挖起一坨杂面，飞快的团起窝头来。
厨房里除了火星霹雳的声音和伍符忙碌的声音，再无其他。
灶塘里燃起的火，红得似烈阳，柳青草拨弄了两下，火舌更是蹿高不少，灰槽下落满一片火星子，照亮了黑洞洞的灰槽坑。
借着火光，柳青草将埋在里面的红薯翻了一个面。
火灰烤红薯需要点时间才能熟透，她这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等她掏出红薯离开，伍符也没敢出声说一句挽留的话。
离开厨房，柳青草回到了正房里，她拿出红薯扒开皮吃了起来，香甜软糯的口感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一个红薯下肚，柳青草才从屋子离开。
想到厨房伍符说的那一句话，柳青草心情郁郁，虽说他话里没那个意思，但保不齐其余的人心里没有别的想法。
蹇鹏手下的一群人没有拘束惯了，短时间里忌惮她手里的药散，等时间一长，这群人里总有那么几个不服管教的会冒头。
看来，想要让这群人对她真正死心塌地，只靠威胁是不够的。
厨房里，伍符做好早饭，宅子里耽误每个人都有四个窝窝头和两碗稠粥，宅子外的流民，则是两个窝窝头和一碗稠粥。
这几日流民有东西吃，力气和精气神都比前些日子好不少。
柳青草对此很满意，毕竟他们要跟着一路前往肥池府城，若是身子太虚，可走不了那么长的路程。
柳青草出宅子大门，正好就瞧见流民在排队领吃食。
她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安静的看着，只是没一会儿，流民里突然起了吵闹声。
闻声看去，只见有两个男人推搡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弯着身子，双手紧紧的护在胸前，任由两人如何他都没有吭声。
一旁的几个流民看了一会儿，犹豫着上前劝阻拉扯，两个男人见有人上来阻拦，横眉竖眼的斥骂起来，双手也朝着近身的几人捶了上去。
几个上前的流民一个不防，都被实实的挨上了几拳，瘦削的脸上顿时露出痛苦之色。
隔着不远的想上前的人，一时之间也停在了原地，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眼神坚决的一同冲了上去。
柳青草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转过头瞥了一眼大锅后面站着的几人，眼神晦暗冷厉。
“禹城，去看看怎么回事。”柳青草走几步到大锅前，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几人，落在了禹城身上。
“是，姑娘，这就去。”禹城放下粥勺，摸了一把脸上的雪珠，环顾了一眼四周，随后定了定神朝着那一群围站的流民走去。
禹城走后，李石拿起粥勺继续发粥。
柳青草盯着李石身后的几个人，唇角一勾，抬脚朝他们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