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外风雪里,蹇鹏手下的几人感受到盯在身上的灼热视线,他们同时间扭头,抬眼对上柳青草似笑非笑的小脸,霎时后背激起一阵冷汗。
这时,大门处快速走出一个人,刚一抬头,就瞪直了双目不敢往前一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柳青草吓得不轻的白羊。
白羊僵直着身子立在大门前,一声不敢吭,眼睛飘忽的在大锅周旁的柳青草和自己兄弟停留,最终还是装鹌鹑一样的低下了头。
柳青草余光瞥见了门口看着不吱声的白羊,也不惯着他,扭头冷晲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有事就说,别干站着。”
白羊被柳青草说得话一滞,好一会儿才张开口出声认错,“姑娘,属下知错。”
白羊也不知乔鸿几人做了什么才惹得姑娘不快,但他知道自己刚刚瞧得真切,他这主子的脸色可算不得好。
而那几人归他所管,他即使什么也没做,那也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白羊心里也苦涩不已,这些人以前都是听风仲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哪里指使得动这些人啊。
可这话他一旦说出去,两头都落不得好,可不说,他这日子又难熬得紧。
可不是,这几日被分管了这几人,他连觉都没睡好过,深怕他们办事糊涂牵连自己。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一天还是来了,而且还来得这般快。
白羊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气,却也不敢推脱责任。
柳青草定定的看着白羊,眼神渐渐阴沉下来。
当初看白羊这人识时务,才会额外的给了他这差事,没想到他是个不知深浅的,竟是前后都扯不清。
白羊不见柳青草出声,更是忐忑不安。
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出声说明,他怕是真要被弃掉。
若是被弃了,接下来的日子不用想也知道是个什么样,他可不想被那几人用戏谑的目光看他,更不想被他们暗地里整治,还状告无法。
沉默一瞬,他咬咬牙豁出去了。
“姑娘,属下知错,还望姑娘再给属下一次机会。”白羊单膝跪地抱拳,垂着的脑袋下,双目异常的坚定。
柳青草目光在白羊身上打量了一瞬,旋即冷声道,“既然想明白了,那就依你所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语罢,柳青草扔一个瓷瓶,扭头冷漠地瞥了一眼大锅后站着的几人,还没等几人有所反应,她抬脚朝着发生争吵的地方走去。
大锅旁的几人被柳青草这一眼看得既忐忑又气恼,只是太过忌惮柳青草手里的各种毒药,以至于连丝毫不悦的情绪都不敢表露出来。
柳青草走后,白羊从雪地上起身,他轻轻拍掉身上的雪花,一改往日的郁闷和小心,大步走到乔鸿他们的面前。
乔鸿看着来人,不屑的哼了哼,将头扭到一边,高傲的抬起下巴,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他身边的四人也神情不一,皆不拿正眼看白羊。
白羊也不气恼,抽出腰上的皮鞭朝着五人抽了过去。
乔鸿五人哪里料到白羊会突然出手,等他们反应过来,早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硬生生的挨了这一鞭子。
乔鸿五人被柳青草强迫吃下了麻筋散,现在的他们虽能正常行动,却是无法施展身手。
白羊打的这一鞭子对他们来说不重,但还是打破了棉袄,露出了棉袄里的旧棉花。
乔鸿五人看了一眼他们破口的棉袄,怒火噌噌的往外冒。
“白羊,你tm反了天了,敢对你乔爷爷出手,看老子今天不废了你这双手。”说着,乔鸿怒目圆睁着快步来到白羊面前,抬手就朝白羊拿鞭子的手擒过去。
白羊垂着的眼睑上抬,唇角勾起一丝冷冷的讥讽,手里攥着的瓷瓶被他快速的拔掉瓶塞,然后快速朝后退走,等离流民很大一段距离,他对着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的对着乔鸿,手臂就是一个用力甩动。
乔鸿没看清白羊手里的瓷瓶模样,不以为意的朝人靠近,甩瓶的动作在他看来,只是白羊在故弄玄虚。
白沫混合飞雪,乔鸿又离得极近,饶他目力极佳,这会儿也因自大而失去了判断。
乔鸿没看清,他身后的四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惊怒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白羊手里会有柳青草的药散。
也就是这时,他们才明白,白羊为何有底气来寻他们出手。
这个瓷瓶里的药散,也不知是个怎么折腾人的。
四人同情的看着乔鸿朝着那些药散扑面而去,手里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脚步也不由的默契朝后退去。
白羊也不知道这药散是何,但他却是毫不犹豫的朝后快速退开。
开什么玩笑,姑娘没给他解药,他若是一个不小心吸了进去,那不是惹人笑话了吗。
这被人笑话都是事小,受罪才是真的要命。
白羊退开十几步站定,抬起头目光落在在乔鸿身上,挑眉冷眼等着药效发作。
乔鸿扑过去的瞬间,熟悉的药散冲鼻感,赫然让他惊愕失色。
他木然的闭上嘴转头去看身后,当看到离他十丈远的四个兄弟,心中猜测更是肯定了七分。
想到那药散的凶猛,乔鸿双眼血丝暴出,他看向白羊的目光更是嗜血一般骇人。
白羊面无表情的对上他目光,手里的皮鞭紧握,对要发狂的乔鸿毫无惧意。
今日,就要让这几个看不起他,不服管的人瞧瞧,他白羊背后的人是谁!
他们这些人到底该对谁忠心!
白羊目光移向远处的四人,轻哼一声,没有言语。
四人胆颤地对视一眼后,默默的垂下眼皮。
乔鸿肝胆心颤的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异样,没一会儿时间,他就痛苦的倒在雪地里不停的翻滚。
身体的疼痛灼烧让他难受得要死,可无论如何地喊叫翻滚也丝毫没有减轻他半分的痛苦。
时间过去一息又一息,乔鸿被折腾的面无血色,而药效还在持续,他身体各处传来越发剧烈的灼烧痛感,让他顾不得被人笑话,慌乱的扒掉了身上的衣物。
好在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没将自己脱个精光,还保留了亵裤在身。
他以为脱掉衣裤能减轻疼痛,没想到这一举动接下来却是会害苦了他。
周围排队拿饭耽误流民,伸着脑袋朝声音传来处张望,想看热闹,又不敢离开。
而那些个打了饭,又胆子大的流民心里没有顾忌,好奇的端着吃食上前去瞧。
当这些流民一走近,再看清地上发生的事后,他们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倒吸一口凉气,那有走得近的人,更是被地上之人吓得一哆嗦。
“啊呀,这人咋回事,这冰天雪地的咋就脱了衣裤在冰地上滚呐,也不怕给自个儿冻坏咯。”离得远些的流民回过神来,惊呼一声后,才疑惑道。
他身旁的流民有的暗自摇头,有的互相出声猜测。
而那几个离得近的流民,他们比那离得远的流民看得更清楚,此时几人哪里还看不明白这人为何脱了衣裤。
“这,这人一身都起了燎泡,该得多痛啊。”话一落,就着那凄厉的喊叫声,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眼睛都不敢睁大了瞧。
一旁的男人伸着头往前凑,这一凑不得了,顿时吓得他跌坐在冰地上,嘴张的老大,半会儿也没能合上,而他手里的碗和窝窝头倒是好好的拿在手上。
方才出声的流民见他这幅模样,也顾不得害怕,好奇的往前走了几步。
几步间距离,少了不少纷纷扬扬的雪花遮挡,离着那痛呼声越发的近,他看得越发清楚,一瞧明白地上那人惨状,当即也吓得往后一倒仰。
好在先前跌坐在地的男人早已起身,瞧他吓得不轻要往后倒的样子,连上前扶了他一把,才免了他摔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