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段侧妃所出的庶八女赵金蕾,与段氏郎君定亲。
十一月初一,宋侧妃的小女儿赵金菲约赵金蕾去青云庵祈福,路上被掳走,找到时俱已丧命。
十一月十七,何侧妃出的庶二女赵金茉得罪了段羽,第二日被人发现死在了大街上。
何侧妃痛失幼子和爱女,精神几近崩溃,唯恐赵裕的生命受到威胁,将他一家拘在王府不准外出。
福王府的内斗远比虞娇娇想象的残酷,朝中也有不少官员被调查下狱。
女皇龙体欠安,大部分政务交由曾氏兄弟,曾氏兄弟将不听话的官员调离京都,由曾氏、段氏家族及姻亲填补空缺,女皇对镇西军的掌控力衰退,大仓的粮食调度权丢失。
虞青山被圣人留在宫中,虞娇娇精神高度紧张,赵元璟安抚她时,竟无意摸出三个月身孕。
“阿,阿兕,我们有孩子了!”赵元璟难掩激动,将她紧紧抱入怀中,转而又陷入深深的担忧,“可现在府上不太平,万一有人想伤害你,太危险了。”
“那也得生呀,这可是我们第一个宝宝!”虞娇娇摸摸平坦的肚子,幸福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我也没孕吐,怀孕的事先瞒着吧。”
“都听你的。”赵元璟心有余悸的抱着她,“之前不知你怀孕,还好乳母总是阻拦我们,否则我就要伤着你了。”
接下来几日,大小裴氏就发现二人十分自觉,偶尔同房也很节制。
何侧妃同苏长史夫人长谈了两次,说动她同意苏姑娘和赵初配冥婚。
二人合葬在一起,并从赵裕的儿子中选了个懂事的,过继给赵初和苏姑娘做嗣子,孝奉二人的牌位于赵初这一支的小宗祠。
苏媵妾开始向福王妃二人倾斜。
“苏氏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宋媵妾并不在意她的选择,那些人主要目的是肃清福王姻亲在朝堂的势力,苏家并不值得争抢。
赵烨嘲弄道:“奴隶做太久,眼界也就这样了,真当五郎给皇太子做嗣子,将来就能问鼎天下,不出二月,我必让苏家后悔。”
宋媵妾忆起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小儿子,怪笑几声,赞许的说:“还是我儿厉害。”
只要他儿子的计划顺利,小儿子死的就有价值!
等她翻身,看谁还敢嘲笑她舞妓出身!
“九弟和九弟妹那里如何了?”赵烨问道。
宋媵妾提起这个就来气,没好气的说:“九公子和他那新妇一对榆木脑袋,二人就知道吃。”
她让人故意在他们面前说,赵元瑾不顾兄弟情分,夺了他们的飞黄路,他们二人就如同听不懂,还说什么长幼有序,有两位兄长,他们能无忧无虑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俩坠入爱河的废物,一个读书读的痴傻,一个脑袋空空,就会舞刀弄枪,还不如赵元琰气性大,那俩大的死了,他们也掀不起大浪。”
赵烨沉默半晌,说道:“太子妃一定要除去他们,母妃再想想办法,让他们兄弟几个斗起来,也不用脏咱们的手。”
福王府不太平,虞家更是风声鹤唳,谢春荣借着年节各府互相走动,让昌国公府的七郎君在谢家毁了虞月娟的清白。
二老爷虞青海宁愿送虞月娟做姑子,也不允这门亲事,激怒了曾昌之,还与谢家大房生了嫌隙,被罢了官,虞二夫人娘家也一同遭了殃。
三老爷弹劾曾昌之兄弟,被贬出京都,虞三夫人娘家及娘家的姻亲,所有官吏都被停职调查。
虞青山被困宫廷,谢大老爷死死卡着镇西军的军饷,谢老夫人亲自求情也无用,谢虞两家决裂。
年三十那日,宫里挂起万丈红绸,庄严的乐声响彻皇城。
段允贤身着紫色官服,披着灰狐裘,特意等在虞娇娇必经的宫道上。
“拜见段郡王。”虞娇娇躲不开他,无比恭敬的对他行了一礼。
“最近过的好吗?”
“您觉得呢?”
“后悔吗?”
虞娇娇反问:“段小郡王后悔了吗?”
“你觉得呢?”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只有失败的人才会后悔,段允贤活的很成功。
“何故不哄我?”段允贤略带委屈的问。
“哄不好。”
“你不哄,怎知哄不好?”
虞娇娇扯住他腰间的玉佩,将二人的距离拉近,“小郡王想让我如何哄,虞家对您而言,还有价值吗?”
皇太子回京都一年,虞家和福王府的处境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日渐衰败。
段允贤垂着的眸子露出几分迷茫,拍开她扯着自己玉佩的手,往后退了小半步,生硬的说:“今日所困,都是你们自找的,早允了婚,哪有这么多事。”
虞娇娇冷眼瞪他,曾家娶走虞月娟做人质,既能钳制她,还能挑拨二房和大房内斗。
段允贤抬手遮住她乌沉的双眸,“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你们把我父亲困在京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虞娇娇问他。
“不是我们要将你父亲困在京都,而是那两个疯子听他的话,导致你父亲滞留在京都。”段允贤淡然的收回手,“你比他们聪明,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皇太子最擅长的就是自伤,赵元瑾两兄弟的智谋比皇太子差太远,敢与他同流,活该被他牵着鼻子走。
虞娇娇气结,“边境在打仗,你们太不把将士和百姓放在眼里!”
段允贤温热的食指点住她的眉心,揉开她聚拢的眉心,“想止损,就去劝你二叔。”
虞娇娇气急败坏的钻入他的广袖中,“我不,你将我收入袖中闷死算了!”
沾了雪的发丝剐蹭他的手腕,湿凉的触感让段允贤怔愣片刻。
刚进宫的福王妃朝这边望了一眼,带着福王府的众人往圣人所在的福宁宫而去。
段允贤揪住虞娇娇的后衣领,将她的脑袋从袖中薅出来,语带笑意的说:“耍赖无用。”
虞娇娇跺脚,“那你要如何?”
段允贤将双手负在身后,恢复了初见时的高冷,“想安稳过新年,就管住嘴。”
虞娇娇还想再套话,段允贤已经踱步离去,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缕独属他的幽香,独留她盯着裹了银装的腊梅出神。
段允贤不会无故等在这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意义,将他说的话正着分析一遍,又倒着琢磨了一遍。
怎么想他们都不像要对虞家动手的意思,但又提示她不将虞月娟送到昌国公府,她一定会后悔。
既然虞家暂时不会有事,她为什么要后悔?
他们又想做什么?
想不通!
“阿兕!”赵元璟快走几步到她身边,为她拂去头上的白雪,将她裹在自己的披风里,“你独自站在这里做什么,让我好找。”
虞娇娇冰凉的双手捧住赵元璟的脸颊,垫脚在他唇上乱啃,啃完认真叮嘱他,“今夜怕是不宁,尽量少说话。”
“好,你今晚也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好。”
虞娇娇回左卫官署换上郡王妃的钿钗礼衣,与赵元璟一起去举办除夕宫宴的集贤殿,等福王府的众人一起入席。
福王妃从女皇那出来,便有些心绪不宁,福宁殿内的药味很重,女皇半倚在龙椅上,瞧着精神很差。
“圣人的身体……”
福王抬手制止她,“不可妄议。”
九郎成亲那夜,皇太子吃多了酒,同他说不喜蒋娉婷,他和圣人的身子都不好,复兴赵氏皇族的重担迟早要交给他,让他遇事务必坚忍。
第二日蒋娉婷就被诊出身孕,他们王府连见血光,圣人气出了病,虞家也受重创。
今日见了圣人,他怀疑这一切,都是皇太子布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