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蹲在岸边打了满满一壶水,正当他打算往回走时,不经意的看见有块石碑很突兀的搁在了水底,不由心念一动。
其实黑瞎子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不过眼下这时候特殊,他把水壶递给张鈤山,自己则扑通一下跳进了水里。
这时季水潭冷的刺骨,黑瞎子抱着那块石碑随手往岸上一扔,顶着浑身湿透的衣服问,“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你张家的手笔。”
黑瞎子的语速又快又急,随后不等张鈤山回话,一溜烟跑没影了,再不换身衣服非冻感冒不可。
齐苏没想到一会的功夫,黑瞎子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鬼德行,刚泡了冷水澡,身上寒气未散,几缕头发不听话的搭到了墨镜上,整体看着十分狼狈。
就这身行头稍微化一点淡妆,最后拿个破碗,坐在街头乞讨,随便哭嚎几嗓子都能引来无数的同情目光。
齐苏的表情有过片刻错愕和纳闷,一旁眯眼假寐休息的吴斜挪了挪身子,打了下哈欠之后不加掩饰的直接问出声。
“黑爷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还是和水鬼打了一架?”
黑瞎子没吭声,快速摆摆手,火急火燎的去换了套干净清爽的衣服,深潭的水本就比平常时冷上许多,加上寒冬腊月的天气,再倍儿棒的小伙子也经不住这种糟蹋。
后面的张鈤山扛着一块石碑缓缓前行,吴斜有几分眼色,见状飞快起身,贴心的搭了把手。
“张海客。”
张鈤山放下石碑揉了揉发疼的肩膀,眼睛迅速锁定目标,出口的语气全是正经。
“这是你们外家的留下的,我看不懂。”
被使唤的人没多说什么,快步朝前走去,心中也没闲着,一直不断腹诽,想偷懒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真是爱扯犊子的家伙。
张鈤山看了过来,这混蛋,以为不开口就猜不到在骂他,张海客微微掀起眼皮,两人眼神对碰,激起激烈的火花,张启灵眸光平淡,稍稍后退了几步,安静的站着。
张海客防御力惊人的强,完全免疫了张鈤山的眼神洗礼,张千军万马看在眼里十分无语,这两人哪来那么多的仇恨,平时就罢了,现在这时候是不是先做正事。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们有仇有怨留着以后再报,再磨蹭下去天都亮了。”
张海客不爽的啧了一声,随后倒也认真的研究起了石碑,黑瞎子坐在一边,手上忙碌不停,户外的条件有限,他只好用干燥毛巾一点点将头发擦干。
吴斜身体半蹲,一眨不眨的盯着看,王胖子知道吴斜历史典故信手拈来,于是谦虚的问,“这碑文上写了什么?”
“不过是些警告后来者的警示语,”张海客回首轻轻一笑,“你们没必要太担心。”
解语臣眼神一闪,刚才他一直没出声,实际上心底的疑惑同样多的要命,或许是受到吴斜的感染,解语臣不着痕迹地侧头,飞快睨了眼黑暗下脸庞模糊不清的吴斜,毫无压力的想,低头思考了一瞬,他悠然看向张海客。
“这上面有第二陵的路线记载?”
张海客的手臂往两边摊开,表情轻松的颔首,几人随即大喜,王胖子心最急,几步上前晃着张海客的肩膀语速噼里啪啦的快。
“少卖关子,赶紧的,第二陵入口在哪,胖爷我这几天因为它可没睡好觉。”
最近和王胖子同进同出的刘丧无言以对,表情十分古怪纠结,得多大脸皮才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句话,还是这几天鼾声如雷吵到他休息的不是王胖子本人。
“胖爷你能不能静下心来。”
张海客头晕目眩,也被王胖子折磨的不轻,王胖子的手劲贼大,抓着人晃的时候视线都不聚焦了。
……
十几分钟后,队伍收拾完毕向着目标出发,往前探索了几百米,异变这时突生,杂乱的树林里再度出现肚子鼓胀的尸体,还是一样的死状,几人见怪不怪,速度并未减少。
可有一点特别值得提起,这里的尸体有些被火烧过,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恶心难闻的味道,吴斜匆匆忙忙的扫了几眼,随即挪开了视线,不忍再继续看。
地上的尸体经过烈火焚烧,濒死模样相当惨烈,四肢均被烧焦,五指紧紧的蜷缩成一团,嘴巴微张,张启山看多了死人,心智成熟稳重,不过他发现了疑点。
“这些人为什么会被烧死?”
面对这灵魂一问,在场几人纷纷卡了壳,半响没人答得上来,张千军万马理清楚思维给了一个不确定的解释。
“难道他们觉得自己被寄生了,所以打算自焚。”
岂料张启灵否定的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把这帮人想的太美好了,能干这行的永远不缺心狠手辣的。”
张千军万马哑然,倒是没辩驳,张海客打量了一会,视线盯着地上的陶俑,出于谨慎,王胖子捡了一根木棍打碎了那只陶俑,用他的话说就是提前扼杀一切对团队有威胁的东西。
他们继续走,这次的路线无比漫长,从傍晚开始到日坠西山,始终不曾停歇,直到月上柳梢头时前方终于有了点异常。
看着步伐明显减下来的队伍,齐苏稳了下呼吸,抓紧时间喝了点水。
他身边解语臣的外表依旧端整规整,甚至发丝都那么有条不絮,与之相比吴斜就不堪了,急行军模式差点没送走他半条命,眼下也是吐息急促,需要人搀扶。
王胖子双手撑着膝盖,艰难地喘息,犹如破旧的风车,“不行了,让胖爷我歇上一会,这次倒斗比较费命。”
刘丧趁着休整的空档看了眼好像永无止境的路,不自觉的哀鸣了一声。
吴斜有气无力的吐槽,“哪回倒斗不费命。”
黑瞎子扶着树干努力喘匀气息,须臾,从背上的黑色大包里掏出一壶清水,拧开之后灌了起来。
张启灵坐在齐苏身侧,眉间也显露了几分的疲累,大多数时候,张启灵就是抬头望天发呆思考人生哲理,另外一半则是让人去猜他的内心,总之情绪很少外露,整个人是大写的靠谱稳妥。
难得见他累成这样,齐苏心疼坏了,“小哥撑不住不要勉强。”
张启灵握住齐苏的手腕,抬眸看他,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宁静,“我很好。”
面对齐苏时张启灵就不似他沉默寡言的性格,总能做到有求必应,话也变多了,齐苏低头用脸颊蹭蹭另外一只手心。
随后两人随意说了些私心话,当然更多是齐苏说,张启灵充当临时的听众,偶尔点头附和一下,气氛相处极为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