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门前,是宽阔的朝璃街。
街北尽头便是通往璃阳宫的台阶。台阶之下,是一个屹立在中央的巨钟。
巨钟之响,仿若直达天听!
陈其则李如意与穆剑清沿着那钟声望去,一位浑身遍布伤痕的老者举着手中剑,以剑身敲响了巨钟!
钟声惊天,整个璃阳似在瞬间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朝璃街头,众人皆将目光看向了那个老者!
“崔大人......”陈其则望着那老者,神色一变。
穆剑清立刻在李如意的身旁开口解释:“那是璃阳的大司空,崔镇!”
“为人正直坚毅,却只有二境修为!”
二境修为,那是与她一样的境界!
李如意恍惚的望向那老者的身影,他满身是伤,看上去陈其则近似的年纪,约莫知命之年。
可是李如意却不明白,明明是璃阳的大司空,却为何满身是伤,且又在那里敲钟?
“敲响暮晨钟......”陈其则凝望着那街头的老者,猛的仰头看向了璃阳宫。
“他想要唤醒璃阳皇!”
暮晨钟为璃阳王闭关之前留下的仙钟,一旦敲响三声,便预示着琉璃境出现变故,以此唤醒璃阳皇。
什么样的事情,让他一个大司空无法在朝堂之上明言,想唤醒璃阳皇?
陈其则猛然醒悟,转头看向了李如意。
不止是千归崖发生了屠城之事!
崔镇必然也经历与千归崖相同之事,又知道璃阳朝堂之中多为血宗之人,故而只能想要唤醒闭关的璃阳皇。
“那钟敲不得!”陈其则面色低沉。
李如意疑惑,明明唤醒璃阳皇是最好的办法,为何敲不得?
陈其则并未解释,只是望着那老者。
果然,那阶台之下的老者又一次举着手中剑...
......第二次敲响了暮晨钟!
咚!
钟声震天,璃阳鸣颤!
只是当他想要第三次敲响暮晨钟时,几道不知来自何方的气息,猛的落在了那位浑身是伤的老者身上。
老者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几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到了老者的身旁!
一位黄袍老者面目冷峻,双目阴沉的盯着地上的老者,“崔大人,吾皇闭关曾明言,唯有剑暮长至,方能敲响暮晨钟。”
“而今剑暮未至,你敲响暮晨钟意欲何为?”
浑身是伤的老者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了黄袍老者,疲惫而充满讥讽的开口道:
“老夫为何敲响暮晨钟,难道你离相国还不清楚吗?”
离姓老者双目一寒,阴冷的望着崔司空。
“本相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无比的想要就地让崔姓老者伏诛,只是碍于崔姓老者已经敲响了暮晨钟,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又是璃阳的堂堂大司空,所以他只能让崔姓老者将话说完。
崔姓老者颤颤巍巍的转头看向了璃阳街头的众人,深吸了一口气,以着最大的力气高呼而出:
“半月之前,剑暮之夜!”
“血宗的六尊天人活尸入濡江,屠尽濡江城两万三千余人!”
此言一出,满城哗然!
崔姓老者借着修为之力,将话语传遍了璃阳的每一处角落......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望着崔姓老者。
崔姓老者的话语太过匪夷所思,即便让人听到了,却也并无几人相信。
“这是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若有这般事,还不早就已经翻天了?”
“看大司空的样子,不像是假话。”
“谁知道呢......”
“......”
璃阳城中的哗然如同涟漪一般散开,惊得满璃阳起了渲染大波。
只是观望之人居多,可似乎并无几人相信。
毕竟,这确实让人无法置信。
且......濡江偏远,许多人都不曾听说过,便也无法代入太多的思绪。
就连通往璃阳宫的长阶两旁那一尊尊百丈身高的仙神之像的双眼之中,都似乎有了一些颤动。
离姓老者面目猛的一冷,阴恻恻的摇了摇头:“一派胡言!”
“本相便是出自血宗!”
“若有这般事,本相何至于不曾听闻?”
“而你又如何能在那剑暮之中逃离?”
离姓老者率先说出了自己来自血宗的之言,表明其坦荡。
他自己说出,比崔姓老者说出会让世人信服不少。
崔姓老者似乎已然无惧于掌控着半个璃阳的离姓老者,带着悲愤开口道:“世人不识得那天人活尸,老夫身为大司空难道还不识得那天人活尸为你血宗之兵吗?”
“为了能让老夫逃离濡江,老夫全家都被留在了濡江,死在了你血宗手下。”
崔姓老者说到此处,双目通红,眼角挂下了泪水!
“老夫并不知道你血宗所行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老夫而今只想唤醒吾皇,为濡江两万三千百姓,求一个公道!”
离姓老者面目阴冷,望着崔姓老者摇了摇头。
“我知你与本相政见不合,却从未想过你会用这种荒谬之言,来陷害血宗从而牵连与我!”
“暮晨钟唯有剑暮长至方能敲响,你而今已然违逆了圣上的旨意!”
“你所言,本相自会查明。”
“但是!”离姓老者冷哼了一声:“你之罪责已足矣让你入狱了!”
离姓老者猛的一挥手。
刹那间,便有数位手持兵戈的甲胄人上前,架起崔姓老者,未让崔姓老者再言,便直接腾空而起,消失不见。
离姓老者扫视了一眼,街头,转身离去。
街头很快便又重新恢复了宁静。人们面面相觑,似那崔姓话语在离相国的解释之下也有了一个解释。
......政见不合!
陈府门前的三人望着这极快便平复的‘闹剧’,心中无比寒冷。
李如意此刻明白了陈其则为何那背影带着这般的决绝,也知道了陈其则为何说那钟敲不得了!
因为只要敲钟,便是违逆!
不论说什么,一旦入狱便都无用了......
陈其则望着恢复的街头,苦笑了一声,摇头不语。
实际上,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敲钟,但是却被人给抢了先。
陈其则叹了口气,转头对着李如意开口道:“你们先在陈府待着。”
“我今夜会去一些关系还好的同僚家中说出千归崖之事。”
“明日上朝之时,便可揭露真相!”
李如意开口问道:“为何不能先回到文阁,让文阁出面?”
陈其则落寞的摇了摇头。
“文阁与璃阳虽然相邻,但是实际却互为掣肘。”
“且单以文阁,扳不倒血宗,更何况那随时可能被炼成活化的仙尸!”
“欲阻血宗,唯有璃阳或是凤鸣渡出手!”
“只是,凤鸣渡又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