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此章甚潮,谨慎食用。有读者老爷说码字的写的都是耍嘴皮子。码字的表示,虚心接受,酌情不改,此致,敬礼!!)
夜风吹落槐花,海棠已谢。谁家院内一株樱桃,泛红带青的成串小果,伸出灰檐,引着雀鸟盘旋。
这个五一,燕京城里没了长假,没了汇聚而来游客的熙熙攘攘,一种异样的安静闲淡充斥着街尾巷角。
后海边上,因为天气转暖,还有对于加强锻炼,抵抗病毒的虚心,晨练的人多了不少,年轻人也有,但是像李秃子这种能和一群老头儿凑在一起说着鸟经,蛐蛐儿经,养鱼养狗,吃喝玩乐的,真没。
“少爷,来,帮大爷我?一眼,我这对儿怎么样?”
“得嘞。您这可以啊,矮桩,宽边,半月,这荷叶底,这皮质、骨质,这手头儿,啧啧啧,走色还漂亮,关键还是全品,这叫半月狮子头,大爷,您这对儿玩了得有小七八年?”
“嘿,小子,眼头挺尖,是有个七八年了。”
“您留着,先别出手,再盘个三五年,要是有行家瞧见,得给您这个数。”
“嚯,真值这么多钱?”
“您以为呢?”
“诶,小子,来瞧瞧我的,我这对儿有什么说法么?”
“您慢点,我上上手。您这啊,叫大团圆。”
“大团圆?怎么个意思?”
“您几位上眼,这对儿,闷尖大肚,肚大于边,蟒纹,大荷叶底,大空脐。皮质通透易红,走橘红色。骨质不算特别高,但皮质韧性极强,这种皮质后期玉化感很强,打灯即可透光。难得,您慢慢盘,轻武盘,没事儿多刷刷。”
“诶诶诶,我的,瞧瞧我这盘山公子帽,咋样?”
“矮桩转圈三棱正奔,开角正,基本上120度,棱棱到底不龟背。您这克重不大,手感还是挺不错的,这东西,上色快,不过盘的时候您注意,悠着点儿,这三棱的,边薄,别磕着。”
“少爷,看你这么懂行,你说说,这核桃得分多少种?”
“多少种?您要说造型,尺寸,皮色,花纹,产地,那个可多了去了。你像,大团圆、云雾山、平谷雨点、小粗筋,佛肚、野蟾、京公子,望月、秋子、红方印,大方、僧帽、金钱底,龙潭菊花通天脊,卧龙粗筋瓷娃娃,虎头王、京八对、蜡块印章、平锅底,金蝉子、白狮子、磨盘南疆四座楼。”
“哎哎哎,少爷,你本工说相声的吧?”
“承让,承让,我家有长辈和万人迷李德祥称兄道弟,和津门马三爷一个马勺里吃过饭。”
“吁~~~~~”
一圈老头嘘声四起,小李也不恼,哈哈笑着起身,看到高壮的身板儿,众老头齐曰,好一块门板。
“走了啊,几位大爷,得回家了。”
“别啊,再玩儿会儿呗,现在是学生不上课,单位都放假,你慌的啥?”
“噫,咱们这叫聚集,上面不说了么,不让凑一起。”
“姥姥~~~管他那个呢。活着干,死了算!”
“可别,您多拿两年退休工资,不比什么都强?”
“对喽,这话儿在理,不怕拿得少,就怕死的早,多活几年,你一月一万呢,活六十一,我一月两千呢,活八十,谁特么赚了?”
“哈哈哈~哈~~~”
“散了吧散了吧。爷们儿,明儿还来不?”
“来!”
老头乐小李,拎起运动服一甩,搭到肩膀上,晃悠着准备回家。
还是宋先生故居门口,被人叫住。
“喂,小李,小李?”
李乐一转头,瞧见一老头,戴着口罩,中山装配布鞋,手里拎一鸟笼子。
“大爷,您叫我?”
“呵呵呵,不认识了?忘了?”
“哪能呢,您的鸟咋样了?”
“我的鸟儿.....嘿,小子,拿话逗我呢?我养的鸟!”
“嘿嘿。是,您养的鸟,还成?”
“挺好,用了你给的保健砂方子,还有说的,这不,性养起来,叫的那叫一个欢快,谢谢了啊。”
李乐摆摆手,“嗨,谢啥,举手的事儿。”
老头笑道,“该谢还得谢,这退了在家,就指着这小玩意儿陪着解闷儿呢。”
“解闷儿?您这年纪,不得儿孙满堂的,含饴弄孙,就指望个鸟儿?”
“孩子有,孙子多,可不在眼么前有啥用?”
听到这话里,有些落寞,李乐笑了笑,“大爷,好玩的事儿多了呢,不光养鸟,写写画画,唱唱歌,蹦擦擦,哪怕打个门球台球乒乓球什么的呢?您得多措并举,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我认识几个老爷子,八十九十了还玩儿的开心呢,心态比年轻人都好。您这才哪到哪啊。”
“哈哈哈哈,你小子倒是挺会哄人的。”
“本来就是么?”
“诶,小子,多大了?”
“二十三。”
“大学毕业了?”
“读研究生呢。”
“嚯,还是个秀才,看不出来啊,这身板儿。咋没考军校的?”
李乐只是笑,没说话。
老头叹口气,颇有些遗憾,“你住附近?”
“昂,马厂胡同那边儿。”
“我住鸭儿胡同,咱们算是邻居。”
“您这邻居的范围有点儿大啊。”
“你管他呢,有时间去家玩儿?”
“成,有机会呗。您老慢慢溜达。您的,呃,您养的鸟,要是有啥事,您招呼一声。”
“管。”
“大爷再见。”
“呵呵呵。”
看到李乐人形炮塔一样的身板儿在眼前晃悠走远,老头又嘀咕一句,“咋都不喜欢上军校呢?这小子,倒不像小门小户的。”
“首长,首长?”
老头刚一转身,旁边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平头小伙儿忙凑过来。
“不说了么?在外面,叫什么首长?”
“郑,大爷,到点儿了,现在外面这么危险,赶紧回吧。”
“危险啥?这不带着口罩么?整天圈家里,憋死了都,再溜达一会儿。”
“还是回吧。”
“嘿,我说话不管乎是滴包?”
“管,管,可要晚回家,张.....”
老头脸一拉,“走走走,回去,这老娘们儿天天叨叨叨,叨叨叨,tui烦人。”
平头小伙儿,脸上一喜,“我给您拎着鸟笼子。”
“不用,你别碰,回头再给我惊着。”
“呵呵呵。”
“笑,就知道笑。”老头一指小平头,转身走人。
。。。。。。
被物理隔离的李乐,趴在二楼栏杆上,瞅了眼院子里,站在那儿,任由曾老师用口罩,头巾,大衣外套裹得严实的大小姐。
“妈啊,妈~~~”
“叫唤啥?”
“你们这是干嘛去?”
“去后院儿。”
“后院儿?”李乐琢磨琢磨,想起李建熙买的那栋院子。
“去那做甚?”
“那边宽敞。再给富贞量量血压心律,昨天脚脖子有点肿,让亲家派过来的医生给瞧瞧。诶,等我们走了你再下来啊。”
“哦。”瞧见大小姐抬头看过来,李乐忙用手比了个“心”,递上一个wink。
富姐瞧见,眉眼弯了弯,也冲李乐比了比。
“行了,别比划了,咱们走。”曾老师转头冲正房里,喊了声,“妈,走啊!”
瞧见老太太也出来跟上,李乐喊了声,“奶,您也去?就扔我一人在家?”
“你几岁了?还让人陪着?老实待着,还有六天。”
看到家里的top3出了院门,李乐拍着栏杆,“啊啊”的叫了两声,把正从院墙准备翻过来上厕所的猫狸花给吓了一跳,等瞧清楚叫唤的人之后,这才尾巴一翘,蹦下院墙,直奔石榴树下,开始扒拉。
“嘿,这谁家的,不在自己家拉屎,跑别人家拉啊,那我们家当公共厕所啊?”
又嚷嚷两句,除了正在树底下使劲儿的猫狸花嘴角一翘,“嘁”的回应一下,还有正在屋里窗台上晒着太阳暖的老王缩了缩脖子,就再没什么动静。
卑微小李挠了挠鼻子,转身回屋,深吸一口气,开始打电话,回邮件,看书。
惠庆被关在学校,也懒得出去,只告诉李乐,课题组吉省那边儿也都暂停了,等什么时候风头过去了,什么时候再开始,最近的阅读材料和作业已经发到邮箱,自己看。
李乐打开看了眼,除了惠庆给前些日子自己写的文章的批改,最后竟然还有费老师对两篇文章的点评,受宠若惊的李乐忙点开看了,只不过看完,两条眉毛都成了平行线。
费老师除了对文章的结构,论述逻辑性,还有引用文献的谬误的指正外,其他的,诸如,“这段写的很好,看的出很用心,还是删了吧。”
“对马林诺夫斯基这个理论的论述解释,很好,但马先生本人,会认为这是赤果果的诬陷。”
“此段话,五个字以概之,上坟烧报纸。”
“这段放在整篇文章里,就像,就像太和殿门口突然多了个茅房,臭、难看,且违章。”
李乐有些无奈的把扫描件,下载下来,加密,放到又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心说,这以后,就是最高机密,谁看了弄死谁的那种。
成子给发了一堆照片和建筑规划图纸。
照片是一场签约仪式,咧着张大嘴的成子和一个领导模样的女人在“丰禾食品饮料厂项目签约仪式”的横幅前握着手。旁边是瘦了黑了,脱了仙气儿带了几分沉稳气质,鼓着掌的齐仙女。
剩下的照片里,标注的是全国几个饮料厂区施工进度,李乐瞧见在长安和中州的厂区已经开始安装设备。而在有关合州的照片里,那片印象里破烂陈旧阴森森的食品厂老厂区,已经变成了一片工地。
带着安全帽的成子和任大爷,正对着张图纸指指点点,一副“挥斥方遒”的年轻企业家形象。
表格郭铿则是给发了一堆全英文的文件,中间夹杂着对安德鲁·傻萌的的吐槽,诸如晚睡晚起,迟到早退,上班吃东西,喜欢和新招来的姑娘们探讨人生,但对傻萌的个人能力和业务水平却又五体投地。
最后,郭铿表达了对金融全牌照的渴望以及规划,意思是,趁着现在“群雄逐鹿”还有市场的不规范和管理部门的一些松动,在八到十年内,即便不能,也要拿到最重要的几项。
看着列表里的“第三方支付牌照”,李乐咂咂嘴,想了想,泡你马和杰克马啥时候拿到的来着?
再后面,在一堆垃圾广告邮件里面,有一封抄送的邮件,引起了李乐的注意。
点开来,几行字。
13、10、23。最近这几个字总在我脑子里回绕。
13,是认识你的年纪,10,是朋友的时长,两者相加,就是如今的我。
陪伴,笑谈未来。
你在笑,我在看着你笑。
一路,走过冬日积雪的路,淋过夏日突降的雨,见过暗夜头顶的星光,穿行过午后微凉的树荫。
朝暮与四季,那些凋谢和耀眼悄然记下,所以,再细碎的点滴,想起来,都会变得无比美好,这颗庸常的心中才凭空生出好些浪漫。
可能是递来遮阳的衣服牵动了心弦,也可能是清晨太阳初升操场欢快的步伐迈进了心里,也可能是毫不犹豫的维护印在了心上,
总之,说不清,也道不明。以朋友相称,以好朋友自居。
写你名字有些难,非是笔画的繁琐,而是写你名字时,需蘸上四分春风,三分月色,两分微醺,还有一分你的眉眼才好。
有人说,爱是时间把所有的掩体都拿掉。
十三加十,慢慢又长大,周而复始,慢慢亦漫漫。
自幼嘴笨,却想有个好的开局。此致,敬礼。
啥啊?这是啥啊?
看完,李乐有些迷糊,鼠标轻移,看了眼发件人“xiaoNing_Lu”和收件人“mA”。
我艹!我艹!!
再看一眼抄送人,除了自己还有田胖子,宋襄,郁葱,曹鹏。
得,这傻子是不是心情激动,手一滑,发成工作邮件,忘了把抄送点掉了?
越想越有可能,瞅了眼钟点儿,算了,管他呢,拿起手机就要拨号,可手指头摁到拨号键,忽然想起来,再看看邮件发送时间,三天前?
三天前? 李乐想了想,不对啊,就这几个被抄送的人,都是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尤其是狗日的田胖子。
可再一琢磨,李乐笑了笑,把手机又扔了回去。
看来大家都是田里的猹,诶,这瓜,保熟啊?
李乐耐着性子,又坐回桌前,开始看书做笔记。
书中无日月,再一抬头,已临近中午,起身,披上衣服,拿上车钥匙,准备开路,去吃另一个甜甜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