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工作餐,我跟着中年刑警去了办公室坐着喝茶,年轻刑警则去忙工作了。
说是喝茶,其实一点都不轻松,中年刑警还是想通过喝茶聊天,从我这里了解一些关于案子的线索。
我有些无奈道:“大哥,我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已经告诉你了,你真想有新的线索,也要等我晚上把那女的鬼魂叫上来问过之后才能有。”
这话一出,那中年刑警一脸古怪的看向我,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怎么了?”我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忍不住反问道。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跟鬼魂沟通?你确定不是在写灵异小说?”
“我说过,有些事情无法证实,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有很多事情在我们眼里一看就知道了,比如说我看到你,就大致知道你家里发生过什么。”
“那你说说,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中年刑警饶有兴致的问道。
“真要我说?”
“说呗,刚好也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你身上带着阴气,是有至亲近期内去世的征兆,对应你额头上代表父亲的日角坍塌无光,应该是你父亲在前一段时间去世了,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中年刑警先是一愣,随即眼圈有些发红,显然是被说中了伤心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一旁,过了大概有半分钟,才转了过来,强压着感情道:“这些事情真的能看出来啊?!”
“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
“那……”他似乎有什么话想问,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听人说,人去世之后,灵魂会来亲人的梦中告别,要是……”中年刑警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要是一直没梦到过,是不是故去的人心中有怨,不肯来梦中相见?”
“心中有怨?是因为什么?”
“我爸发病很急,我当时正好在外地办案,接到电话就往回赶,可还是没赶上……他熬到最后都没闭眼,我妈用手合了好几次都合不上,最后还是我赶回来……我……”
说到这里,中年刑警已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我也听的鼻子有些发酸。
哪怕他没说完,我也猜到,等他赶回来,亲手去抚父亲的眼睛,才让父亲闭上了眼睛。
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遗憾,有些遗憾是意难平,而有些遗憾是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伤痛。
无法见到亲人的最后一面,也许是遗憾中排在最前列的那几个,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多少人一生难以抚平的痛苦。
他所从事的职业又特殊,古话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无法见父亲最后一面,已经成了他心中的一道伤疤。
我想了想,开口道:“其实,你已经见过最后一面了,只是你并不知道而已。”
“见过了?什么时候?”中年刑警显然没有想明白。
“玄学上认为,人走的时候有两个标志,一个是咽气,一个是合眼。咽气是灵魂无法再留在身体里,合眼才是灵魂真正的离开。老爷子当时应该一直在等你,等你回来帮他合上眼,他就放心的离开了。”
中年刑警的脸突然扭成了一团,无声的痛哭起来,他用双手撑住额头,挡住了脸,努力不让自己的痛哭发出声音,不去影响到其他人。
我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众生皆苦,每个人的心底也许都有一道不可触碰的伤疤。
过了足足有五六分钟,他终于停了下来,抽出桌子上的纸巾擦拭了一番后,眼睛红红的问道:“那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梦到他?他是因为怪我才不肯来见我吗?”
“不是这样的。故去的人选择来梦中相见,大多是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或者对亲人放心不下,才会来梦中交代。老爷子应该是对你感到很自豪,对你很放心,所以走得了无牵挂,自然不会再来梦中相见。”
“真是这样吗?”
“是这样没错的。”我一脸笃定的说道。
中年刑警不再说话,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过了片刻之后,他机械的从口袋里摸出了香烟,递给了我一根,默默的点燃了。
我也没有说话,只是陪着他静静的抽着香烟。
我们抽的很慢,等到一根香烟抽完,中年刑警忽然开口道:“你说的跟女死者沟通,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是不是要跟电影里拍的那样,开坛做法?”
“那倒不用,就是要回我房车那边,不能被外人打扰。”
“那行,等会儿我就送你回去,要是下午还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出来,说不定真要麻烦你了。”
“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也是应该的,功德可是很难得的。”
……
等到中年刑警开车把我送回公园这边,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见我回来,公园里等待的客人们立刻又围了上来,吵吵着想让我给他们算命。
这一算就到了天黑,客人们才渐渐散去。
我在附近吃了晚饭,期间跟中年刑警打电话取得了联系,警方那边依旧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越是这样,大家就越是兴奋。
我觉得有些奇怪:“没有线索,为什么会兴奋?”
“这你就不懂了。普通的案子是很好侦破的,因为大多数普通人作案都是临时起意,没有预谋也没有组织,就很容易侦破。一旦一个案子发生后,线索全无,有种天衣无缝的感觉,那就说明这案子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像这个案子,后面很可能有一个犯罪团伙在操控,侦破这案子,我们整个警队都能立功,你说大家会不会兴奋?”
“原来是这样。”我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个逻辑。
“你真的能帮忙找到一些办案方向吗?这种团伙组织,越早抓获越好。”
“我试试吧,要看运气的,也要看这鬼魂记得多少。”
“好,那就麻烦老弟了。”
……
吃过晚饭,我就回到了房车里看书,直到时间来到子时,我这才下了房车,把折叠桌椅摆好,点燃了引魂灯。
接着,我又拿出一张白纸,用毛笔蘸着朱砂,在白纸上写下了那个女死者的名字,还有她的生辰八字。
写好这些之后,我把白纸放在引魂灯上点燃,伸手抛向空中,口中念诵起招魂的咒文。
等到咒文念诵结束,那白纸也彻底化为灰烬,在半空中洒落而下。
远处的黑暗迷雾中,一个女人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她一脸的迷茫:“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