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昨晚的事,婉儿本以为李显会生气的,没想到今早他就转变了态度,丝毫不见一点恼怒,反而极力想抹去昨天的事。
婉儿知道他是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她也没心思计较这些,索性配合着李显,两人心照不宣都不提那天的事。
而另一边武三思也查出了散布流言的罪魁祸首,就是张柬之等人,他们因为被贬谪,认为是皇后从中作梗,于是对皇后怀恨在心,便四处散布流言说皇后淫乱。
武三思说着还带了证人上堂作证,那人就是张柬之的管家,对武三思所说的事情供认不讳,甚至还交代了各种细节。
说是太子对皇后怀恨在心,就联合张柬之等人败坏皇后名声,只要皇后有了淫乱的名声,就算陛下不舍得杀皇后也绝不会再宠爱皇后,就连安乐公主的血统都要存疑,这样太子就没有了竞争对手,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个管家将太子和张柬之等人会面的时间地点说得分毫不差,李显怒不可遏,当即召见张柬之等人和太子来问责。
他们当然是极力否认,可是苦于没有证据为自己开脱,这件事又来得突然,他们毫无准备就被诬陷,最后太子为自己辩解不了,在大殿之上开始抹眼泪,哭诉自己绝没有做这样的事。
婉儿见太子眼看就要被韦后算计,当即站起来说“陛下,太子奉命编撰诗集,初六去了修文馆向我询问了几册藏书,那天我和太子从修文馆出来还遇见了梁王,梁王应该还记得”
初六?那天他明明只看见婉儿一个人,但是回忆起婉儿跟他说的话,当即明白过来,她是在暗示他,放太子一马,给韦后留一个掣肘。
武三思点头“不错,当时我确实看见了昭容和太子”
李重俊震惊不已,已经不太懂现在的局势了。昭容救他,他还能理解,可武三思陷害他,却又放了他一马,到底是为什么?
管家听着婉儿和武三思的话,当即冷汗直流,说自己记错了,当时太子确实不在张府。
他的这一番话本已经出现了漏洞,但李显不欲知道其中原委,一心想对付张柬之等人,只挥手说既然太子没有参与此事,小惩大诫便是,但是张柬之等人散布谣言证据确凿,念着他们有拥护之功,免除死罪,流放岭南。
张柬之等人大喊冤枉,但李显早已听不下去,示意金吾卫将他们带下去,之后又让太子回东宫思过。
等人都走了,李显又去甘露殿看韦后,她这几天好多了,今日给她带去一个好消息,她应该能开心一点。
韦后听闻是张柬之等人诬陷自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张公等人居然这样看臣妾,不知太子是否误会臣妾,臣妾还是去跟他解释一番”她说着就要起身。
李显将她安抚住,恼怒地说“你是太子的嫡母,哪有跟他解释的必要,要说清楚也是他应该来向你请罪。但是太子是朕看着长大的,人不坏,就怕被张柬之等人迷惑了,不过好在现在张柬之等人已经被流放,以后没人会在他跟前胡说八道,你可以慢慢跟太子相处,想必太子一定会知道你的苦心的”
李显这番话已经说明了,他不会废太子,韦后有些不甘心,她本以为这一次一定会将太子扳倒,没想到他却逃过一劫。不过好在张柬之等人已经被流放了,没了张柬之他们的帮助,太子在朝中缺人,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那她就陪他好好磨。
张柬之等人被流放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太平震惊不已,原来武三思的目标是张柬之。
现在太子步步维艰,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她得在太子解禁之后帮帮他了。
太子被幽禁半载,转眼又是年底,眼看就是除夕了,婉儿便请了一个恩典,阖家团圆的日子,不如就将太子放出来吧。
李显也觉得差不多了,便答应了婉儿的请求,将太子从东宫放了出来。
出来之后的太子看着憔悴了不少,人都瘦了一圈,面色也变了不少,多了几分阴郁。
今年的座位和去年没什么变化,婉儿和太平坐在一起,对面就是太子,只是今年李重俊沉着脸,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和去年着急求援的样子截然相反。
他明明举步维艰,却不为所动,婉儿总觉得有点奇怪,看一旁的李重茂在吃水果,朝他招了招手。
李重茂见婉儿朝自己招手,立马就跑在婉儿身边了。一年过去了,他长高了不少,乍一看都不像个小孩子了,可这一开口还是原来的模样“昭容娘娘,你找我?”
他说着,目光留在婉儿桌上的糕点上,婉儿失笑,拿起糕点给他“喏”
李重茂眉眼弯弯接过“谢谢昭容娘娘”
“你去跟你三哥说,如果有事相求,可派人去镇国公主府”婉儿低声嘱咐他。
李重茂皱眉,这些大人真麻烦,每一次都让他传话“娘娘怎么不自己跟他说,他不就在那里坐着吗”
太平有些不耐烦“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李重茂被太平凶了一顿,顿时瘪嘴“姑姑好凶”他虽然嘴上说着太平凶,但回去之后还是低声跟李重俊说了。
李重俊听完之后抬眸看向太平,没有一丝表情,接着就移开了目光。
太平和婉儿两人扭头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同寻常。
婉儿低声说“太子这样太反常了”
“我知道,放心好了,我会联系他”现在的李重俊很让人担忧,婉儿和太平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之她们要快点知道太子的想法,这样才好帮他。
宴会接近尾声,婉儿和太平一道离席,在前往东宫的必经之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李重俊,太平只好先行离开了。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雪,婉儿没有带伞,只有采禾提着宫灯在一旁陪着她,眼看雪越下越大,采禾担忧地说“婉儿姐姐,雪大了,我们走吧”
婉儿自从上一次生病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她有点担心。
婉儿手脚冰凉,寒风刮得脸颊生疼,嘴唇颤抖,也有些受不住了,低头看地上的影子摇摇晃晃,这才发现采禾提着宫灯的手冷得发抖,忙说“好,我来提灯吧”
她说着就要拿过宫灯,却被采禾躲了过去“我拿着就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