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江山打电话这件事,是林秋在江雪面前抢着打的,以资证明自己不记恨上次挨了大舅哥一拳的事情。
江雪不跟他争,她知道这老公心里明镜似的,就是要在大舅哥面前挣个脸,让大舅哥放心,让老婆本人也放心。
电话只嘟了两声,大哥就接了起来,“妹夫,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哥,我和阿雪打算周六飞回来看看,方便吗?”
江山听到林秋这么说,还显得有些惊喜,“当然方便,爸爸已经回槟城了,保准你们遇不见。几点飞机?我来接你们。”
之后林秋就给他报了航班信息,末了,夫妻二人又听见哥哥在对嫂子说,“海榕,这两天要准备一下,阿雪要回来。”
他们没听见嫂子回了什么话,江山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江雪跟林秋先介绍,“大嫂姓梅,叫梅海榕,可贤惠了。”
“记住了。”不过林秋听到江雪说大嫂贤惠,就又多问了一句,“全职太太?”
“怎么可能?”江雪笑道,“大嫂也是会计师,哥哥那事务所是夫妻店,只不过她一般不会出去跑业务。”
“原来如此……”
林秋觉得自己想多了,一听到江雪说大嫂贤惠,就想到‘全职太太’这种身份来。
倒显得自己印象刻板一样。
……
江雪这几天一直都很开心,新专辑的录制也结束了,GALp代言的回款顺利,企鹅音乐的第一笔分成也结算了。
上千万的播放量,扣掉艾米音乐的分成和木禾的分成,剩下的钱再把税交出去,还能有个小二十万。
见面会赚了一些钱,再加上GALp慢慢支付的代言费,于是她手里富余的钱就又多了起来。
索性就又买了一辆十万块的小电车长期放在冬港用了,免得遇到事情不方便。
其他的钱她存在了工作室的账户里,陈妮回款回来,在群里喊了一声,佳佳还专门找她检查了一遍余额。
面对‘管家婆’的盘查,江雪老老实实给她看了,她就发消息给江雪说,“首战告捷。知道你房子卖了没地方住,先忍忍,没公司帮你分担,这笔钱将来还有用。”
江雪就回复她说南环这边租着房子住挺好的,也没有什么烦心事,近期都不会有买房子的打算,就算要买,也是就近在溪叶买,或者干脆瑞澜买。
郝思佳回复她,“那你要是真这么想也行。”
“放心吧佳佳,这才哪里跟哪里?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多。”
“那我就放心了,别忘了给小妮发奖金。”
“已经发了。”
其实不劳佳佳提醒,她也知道这些钱往后还得拿去撬资源用,这圈子现实,酒色钱权总要拿出一样来开路。
住在南环,看着怀着梦想而来的形形色色的人们,想起以前在星虹的时候帮公司看的那些练习生,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了。
应该也还是受着家族背景的庇佑,有些淫词艳曲的宫闱烂事总还是没有找到她头上来。
有时候她陪着陈妮去筹备组递资料,她自己总是一声不响站在一边。
筹备组的办公地点常常就在南环的酒店里,有些人就会问陈妮,“你们这边的女演员能接受喝酒吗?我们剧组的具体业务要晚饭的时候谈,可能会喝点酒。”
陈妮见这种见得多了,早麻了,若是她自己遇上,就是强颜欢笑地说声抱歉然后逃离。
江雪在旁边的时候,就会走上去大大方方地跟这种筹备组的人冷冷地说,“不接受,再见。”
她以前不这样,以前虽然内心倔强,但并不轻易得罪人。
好像单飞以后,连以前压抑着的一些个性也开始放飞了。
有的人认得她是最近那个和天后频繁一起出镜的很火的歌手,马上就会满脸堆笑说是误会,可以详谈。
详谈是不可能详谈的,一个演员要是入这种剧组,基本上往后的发展路线就定了,坑只会越来越深,鲜少有人能爬出去。
更何况,说这种话的筹备组,纯粹骗人财色的也不在少数。
田卿就是她身边活生生的例子,她说她早想开了,她有一次在江雪面前喝了一点儿酒,脸上扶着淡淡胭脂色,她就跟江雪说,“人家地位高,邀我谈谈人生指点一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做点什么不太礼貌。我看有些小鲜肉,自己谈着女朋友,还要往富婆身上贴……起码我知道我自己在图什么。”
江雪有时候也会想,一个女人陪一个人睡一夜,换成钱究竟能值多少?卿卿也是上千万的身家,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
她还说过,这个世界上有天赋的人很多很多,但拥有机会的人很少很少。
她说那话的时候,江雪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无穷无尽的羡慕。
这天要准备新专辑的宣传物料。
之前新专辑快结束的时候,梁勤就跟她开玩笑说,小江你是打算又用你老公的画作当封面吗?”
梁总开玩笑的时候皮笑肉不笑地,再玩笑的话看着都像很严肃的样子。
“是啊梁老师。”
她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到了要讨论宣传物料这天,她一个人在家里收拾林秋的画收拾了许久。
老公的心境变了。
四月的阳光让淡色的水彩画显得更加迷离,江雪一幅一幅地选,好些画都是她,但到了最近的一些画作,他的笔触就变得有些狂乱而平庸了。
她从这些画作里发现了他的痛苦。
当一个一心翱翔在碧海蓝天之间的灵魂忽然开始考虑凡尘俗事的时候,就是他飞扬跳脱的终点吧?
她兀自叹息了一声,总是祖家的事情让老公无法释怀。不过也好,反正他自己也说过,艺术家应该在平凡大众中快乐地活着,没人看的艺术没有意义。
真是个纠结的画画师傅。
她不知道自己笑得很甜……
后来她选了几张近期有一些平庸的画作,一丝不苟地卷起来放在包里,然后和陈妮一起去了冬港。
毕竟她觉得不平庸的那一批,就显得很抽象……
艾米的会议室里,这天蒋慧特意也来了,一行人就看着江雪一张张把林秋的画摊开在桌上。
“好嘛,全是印象派。”梁勤笑了笑,“这色彩涂出来的人物剪影就是你吧?”
“是我。”江雪有点骄傲地扬了扬脸。
“不错,”梁勤说,“这画还有名字,深蓝色的色调并不是显得很忧郁。”
蒋慧凑过来看了看,“《南十字星下的吉他女》,林先生厉害啊。”
“过奖了,”江雪说,“就这张吧,我也喜欢。”
“我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