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凝重地看着如雪,语重心长地道来:“如雪,三皇兄是嫡出之子,自幼就深得父皇的喜爱和器重。原本按照常理来说,这大位理应传予他才对。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呐!三皇兄那身子骨一直不太好,终究还是与这至高无上的皇位擦肩而过了。
然而,即便如此,有皇后娘娘和国舅等一众权贵撑腰,父皇定然会赐予三皇兄一个绝不输于一国之君的尊贵身份,依我看呐,父皇极有可能封其为一字并肩王。”
说到此处,燕王喝了一口茶,继续分析道:“父皇为了确保三皇兄的尊崇地位得以稳固,断然不会将大位传予那些既有母妃健在,而且母族还颇具势力的皇子们。
像七、八、九这几位皇弟,便是因此而无望登上那龙椅宝座了。至于大皇兄嘛,他平日里过分宠溺自己的妻子,早已惹得父皇心生厌恶。这等到万寿节过后,大皇兄就被父皇赶去封地,并且永生永世不得再返回京城。”
燕王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再瞧瞧二皇兄和四皇兄吧,他们俩无论是资质还是才能方面,都实在难以入得了父皇的法眼,自然也是不在父皇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剩下的十一、十三和十四这几位小皇弟呢,年纪尚幼,尚未形成气候,要想担当起治理天下的重任,显然还为时过早。
如此这般细细思量一番之后,你说说看,父皇究竟还能将这大位传给何人呢?”
燕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自嘲地说:“至于我嘛,父皇也绝对不会考虑。一来呢,我在外头的名声可不太好,人人皆知我是个贪恋女色的浪荡子;二来嘛,由于你的事情,我与皇后娘娘之间已然产生了不小的嫌隙,我娘现在还在皇庙里不能回来呢。
因此,父皇心中一直存有顾虑,担忧一旦我登上的大位,便会展开复仇行动,不仅针对皇后娘娘,甚至可能危及到三皇兄的安危。于是,父皇开始寻觅能够制衡于我的人物,最终目光锁定在了五皇兄身上。
然而,即便是决定让五皇兄——靖王继承大统,父皇依旧无法全然安心。其中缘由在于,五皇兄的体内有前朝皇室的血脉。
如此一来,即便排除掉其他因素,仅这一点就让父皇难以彻底信任五皇兄。可是,事已至此,除了五皇兄之外,父皇已然别无他法可选。
原本,父皇还有另外一种选择,那便是老十。只可惜老十他养蛊!巫蛊之术凶险异常,父皇自然会担心老十作茧自缚,玩火自焚,更担心会动摇西周的根本,因此也不会选老十了。
既然父皇选定了五皇兄作为皇位继承人,那么必然需要拥有足以掌控和牵制五皇兄的手段。五皇兄那个冷冰冰万事不关心的人,竟然会主动去醉红尘帮忙,后面还直接住在醉红尘里,这父皇不难发现贞瑾她就是五皇兄的弱点。
所以,父皇意欲将贞瑾与五皇兄拆散开来,最为理想的状况莫过于让五皇兄辜负贞瑾,例如为了夺取皇位,狠心舍弃贞瑾。
待到五皇兄成功继承皇位之时,朝中众大臣定然不会容忍后宫之中皇后娘娘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届时,他们必定会想方设法地往皇宫内送入自己的亲信女子。
而为了维持朝堂势力的均衡以及后宫的稳定,五皇兄想必也只能无奈应允。毕竟对于他而言,这无疑是最为简便易行且行之有效的解决之道。”
如雪静静地听完燕王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通之后,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如雪那原本紧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燕王所说的话语。
燕王见状,接着说道:“如雪,关于我方才和你提及的那些事情,你暂且不要急着去告诉贞瑾。倘若贞瑾对待你的情谊如同你对她那般真挚深厚,那么到时候你再尝试劝导她一下,可以将我刚刚对你说的那些话转达给她。
但是,如果她贞瑾对你并非真心实意,那么我之前所讲的那些话,你就一个字都不要再提了,只是随口敷衍性地劝慰她几句就行了。毕竟有句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再者说来,能够成为一国之母,站在皇帝身旁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地位,相比起与人共同侍奉一个夫君这样微不足道的小小委屈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呢?又有谁敢断言她贞瑾对此毫无兴趣呢?因此,这劝说的话可不能说,你要装的愚笨一些,没看出来,让她自己拿主意。
因为要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说不定会惹得贞瑾心生怨恨呐。”
听了这话,如雪却毫不犹豫地反驳道:“贞瑾绝对不是那种贪恋权势之人!”如雪的语气坚定而有力,表达了自己对贞瑾的品性有着十足的了解和信任。
燕王道:“如雪你太单纯了。权势这东西会让人着迷的,只要知道它的好处,就不能轻易丢开手了。
比如贞瑾她现在这个提点刑狱司吧!只是一个三品官,贞瑾她是正一品郡主,她以前是看不上,甚至当场说出她不上早朝的话。可如雪你在看现在,现在贞瑾她可是做的很起劲,每天都与我们一同上早朝。”
如雪本欲辩驳,贞瑾如今如此努力,绝非仅仅是为了自身,而是为了西周所有的女子。然而,如雪心中却又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贞瑾她……
燕王见如雪沉默不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得意,暗自思忖道:“如雪这下可没话说了吧!”
如雪似乎洞悉了燕王的心思,嘴角轻扬,笑道:“我对贞瑾深信不疑。贞瑾她绝非贪恋虚荣之人。爷,您可知道我为何将贞瑾引为知己,得知她患病之后,又为何要在佛前为她诵经祈福?
只因贞瑾所做之事,犹如春日暖阳,给西周所有女子带来了无尽的福祉。如雪身为女子,自然心怀感激。故而,如雪不愿看到贞瑾如那昙花般转瞬即逝,如此匆匆便香消玉殒。
倘若此次贞瑾真的长眠不醒,那么女子刚刚得到的那些实惠,恐怕又将如过眼云烟般消失殆尽。”
燕王冷静思考片刻,沉声道:“我承认,贞瑾着实为女子谋取了诸多实惠。正因为有了她这位女官,父皇才准许女子开办女学堂,允许女子坐堂行医,还有她所提议的那妇救会,更是成效斐然。我曾私下听闻不少大臣议论,自从有了妇救会,他们的耳根子都清净了许多。那些婆媳之间、妻妾之间的纷争,也都不再在他们面前吵闹不休了。因为她们有了诉苦打官司的地方了,妇救会啊!”
燕王话刚一说完,突然间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犹如洪钟一般响亮,震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微微颤动着。如雪原本正静静地聆听着燕王讲话,冷不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笑给惊到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燕王为何如此发笑,只觉得莫名其妙。
过了好一会儿,燕王终于止住了笑声,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如雪那张同样充满疑惑的脸庞,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开口说道:“如雪啊,你说说看,这贞瑾她不过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姑娘罢了,怎就能想出这么个奇妙的主意——搞个什么妇救会出来,还让那些女子们去诉苦、打官司!
这从古至今,女子们向来不都是喜欢凑在一起聊聊东家的长短、西家的是非嘛,要不然就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哭得死去活来、眼泪汪汪的。
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可真是受苦喽,每天在外面辛辛苦苦地应酬奔波一整天,累得跟狗似的,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本想着能够舒舒服服地放松一下,好好休息休息,再不济也能跟家人开开玩笑乐呵乐呵。结果倒好,家里也是闹哄哄的没个清静,你说咱能不心烦意乱、焦躁不安么?”
如雪听了燕王这番话,心中不禁暗自思忖片刻,然后轻声回应道:“爷您只说男子在外应酬一天下来身心俱疲,可女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偌大的一个家,里里外外的各种事务可全都要靠女子来操持打理呀。
且不说安排下人日常的洒扫庭除、洗衣做饭等杂务,光是应付那些小妾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争风吃醋和争宠邀功之事,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不已的啦。依妾身看呐,这可比男子们在朝堂之上唇枪舌剑地争论国事还要劳心费神呢!”
燕王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地说道:“如雪所言极是。如今有这妇救会,倒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那些夫人们心中若有不快之事,便可前往妇救会倾诉一番。待她们将苦水倒尽,心中自然畅快许多,回到家中也不会再与自家男人吵闹不休。而妇救会里的那些妇人听闻这些诉苦之言,亦能随之附和抱怨、咒骂几句,如此一来,双方都得以宣泄情绪,可谓皆大欢喜啊!”
......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已至申时六刻(即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半)。燕王向如雪辞别。如雪亲自相送,一直将燕王送至大门口。临别之际,如雪柔声叮嘱燕王一路小心。燕王深情地凝视着如雪,郑重承诺道:“如雪,你放心吧。我定会尽快向父皇请奏,早日迎你入府。”
如雪娇羞一笑,轻轻回应道:“爷,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况且如雪早已下定决心,此生非爷不嫁。倘若最终无法成为爷的妻子,那如雪宁愿削发为尼,去庙里做个清修的姑子。因此,爷不必为此事再去求圣上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点不得不考虑到啊。那就是辰王妃如梦才刚刚因病离世不久,人们对此事尚未完全忘却呢。所以咱们俩的婚事不能操之过急,最好还是稍微缓一缓比较妥当些。”
燕王爷闻此言语,当即点头应道:“好,一切皆依你所言便是。”话音刚落,燕王随即吩咐邱震廷前去打开大门。
邱震廷得令之后,赶忙快步走上前,伸手取下了门栓。然而就在此时,燕王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迅速转过头来对着如雪轻声说道:“如雪,关于她那边,你是否还想要亲自过去探望一下呢?倘若你有此意,那么明天本王可以前来接你一同前往。”
如雪听到燕王这番话语,内心深处先是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欣喜之情。因为尽管之前燕王已经带回消息告知她说贞瑾已然苏醒过来了,但毕竟未曾亲眼目睹,心里面多少总归还是有点儿不太踏实和放心不下的感觉。
不过紧接着,如雪又陷入了短暂而纠结的沉思之中......大约经过了一两分钟左右时间的反复斟酌考量之后,如雪终于缓缓开口回应道:“我如今实在不方便现身人前,正所谓凡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所以这次如雪觉得还是不去为妙。但若是王爷您打算前往探视的话,那就烦请您代替如雪问个好吧!”
……
伯爵府清欢院中,微风轻拂着窗棂,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路辰、侯将、李戈和时茜围坐在一张精致的茶桌旁,一同品味着香茗。
路辰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转向时茜,开口问道:“茜儿,你那日在梦魇之中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法器?”
时茜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没有呀!梦魇里空空如也,不对,一开始倒是有些异样之物,就是满地的死人头,当时可真是把我吓得不轻,我当即就失声尖叫起来......”
李戈连忙插话道:“路辰,你无端端问这些作甚?万一又把我妹妹给吓到了,我定饶不了你。茜儿,咱快别提那档子事儿了,也莫要再去回想啦。”李戈一脸关切地看着时茜,眼中满是疼惜之情。
时茜却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哥,你不必担心,如今我已经不再惧怕那些死人头了,因为后来我将它们统统打散了呢。”
李戈听后依旧不太放心,道:“茜儿,还记得你从刑场归来之时吗?那时你也是这般跟哥哥讲的,说自己无事,可结果呢……”话未说完,但其中的担忧之意已不言而喻。
路辰赶忙安慰道:“李戈兄,你且放宽心吧。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人怎会在同一件事情上接连跌倒两次呢?相信茜儿此次定然不会再受梦魇所扰了。”
路辰试图让李戈冷静下来,便接着道:“李兄,你先别激动,且听我一言。此事非同小可,绝不能轻易忽视啊!当日你也是亲眼所见,茜儿的其中一个魂魄竟然被接连弹出来数次。
依此情形推断,茜儿必定是得到了某种法器。如果茜儿未能及时与那件法器完成契合,那么类似于将她的魂魄弹出、阻碍其魂魄归位这种敌我不分的状况恐怕仍会再度发生。到那时,茜儿将会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呀!”
说完这话,路辰突然发现李戈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路辰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挡在了面前,口中继续劝道:“李兄息怒,我这都是为了茜儿好啊……”
李戈听完路辰所言,眉头紧紧皱起,开始沉思起来。大约过了一两分钟之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时茜,语气严肃地问道:“茜儿,你当真不再害怕了么?”
时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哥哥,这次我真的一点都不怕啦。之前那些吓人的死人头我都已经成功地将它们打散了呢,它们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惧怕它们呢?”
李戈凝视着妹妹坚定的面容,沉默片刻后再次叮嘱道:“茜儿,你可千万不要再欺骗哥哥了,一定要如实告知,明白吗?”
时茜用力握了握拳,斩钉截铁地回应道:“哥哥放心吧,我绝对没有骗你,我现在真的一点儿都不害怕了!”
路辰眼见着李戈被时茜成功地安抚下来后,赶忙接着问道:“茜儿呀,你再认真回想一下,你置身于梦魇之中时,除去那些死人头之外,你究竟还瞧见了些什么其他的东西呢?”
时茜微微蹙起眉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时茜才缓缓开口回答道:“嗯……对了,还有小蛊,红宝将小蛊送进了梦魇里来守护我、陪伴我。”
路辰摇了摇头,表示否定:“不可能是小蛊。小蛊它已经和你契合了,它绝对不可能分不清敌我而胡乱行事的。
在你恢复对外界的感知,跟着佛音魂魄归位的时候,有一个魂魄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顺利归位,反而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给硬生生地弹射了出来。
当时我与侯将推断,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极有可能便是那件你尚未完成契合的法器所致。而且这件法器很可能就是你在那次梦魇当中刚刚获得的新宝贝。”
听到路辰如此一番分析,时茜不禁再次努力回忆起来。过了片刻之后,时茜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法器?我好像并没有得到什么法器啊!难不成……会是那个缺了一个大口子的破碗?可那只是个破碗而已,真能算得上是法器么?”
路辰追问道:“先别管它是不是法器,你跟我讲讲看,这个破碗到底是什么样式的,用何种材料制成的?”
时茜一脸茫然地回应道:“哎呀,无论是由哪种材质做成的,反正它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缺了一大块口子的破碗罢了。”
路辰好奇地问道:“那碗是瓷器吗?”
时茜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啊,依我看呐,那应该是个青铜碗。可别提有多沉了!简直跟块大石头似的,刚开始的时候,我压根儿就拿不动它。
我当时还忍不住自言自语呢,抱怨自己咋这么无聊,连个有豁口的破碗都要去捡。说来也怪,就在我嘟囔完这句话之后,突然间,我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那碗变得轻了些,我能够拿得动它了。一开始我根本不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但出于好奇心作祟,我还是决定再尝试一下。嘿,结果我居然真的就轻轻松松地把那碗给拿起来了!
后来呀,我就一手拿着那只碗琢磨怎么回事,另一只手则摆弄着由小蛊变幻而成的不倒翁,玩得正开心呢。就在那个时候,我哥哥给我发来了摩斯密码。我顺手把碗藏进了衣袖里面。
等我清醒过来后,却发现那只碗不见了踪影。起初,我还以为那碗和之前遇到的那些死人头一样,只是那场梦魇的一部分罢了。”说到这里,时茜在心里暗暗嘀咕着,小时候自己的父母总是苦口婆心地用一句话来教导她要好好学习,那句话便是:“如果不好好读书,将来长大了就得像乞丐那样去讨饭吃咯!”
时茜刚刚讲完这些话,忽然感觉到袖子里猛地一沉。时茜心中一惊,赶忙伸手往袖子里摸索过去。紧接着,时茜将手从袖子里抽出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大声叫道:“哎呀妈呀!它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难道这玩意儿还真是一件法器不成?”
路辰、侯将看到时茜拿出来的东西,不由惊得站起身来,道:“茜儿,它就是法器,它是天缺。”
(题外话,有一段时间在线阅读我这本书的人达到了两百七十个,还有一个读者给自己留言了,我心里感觉很高兴,虽然不知道那两百多个人是谁。不过,有些可惜那只是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