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去了市三甲医院,抽了五管血,把所有能查的传染病都查了一个遍。
一个星期后,结果出来了,全是阴性。
我拿着化验单,站在梦蝶面前。
梦蝶迟迟不语,突然眼含热泪:“老公……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安心啊?我累了,真的累了!”
我低声说:“宝儿,我再也不会做什么承诺,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子不能没有你!”
梦蝶眼圈发红:“过来……”
我迟迟地走过去。
梦蝶靠伸出胳膊,抱住我:“我也放不下你。”
这是几个月来,梦蝶第一次抱我。
遥想当年,我们是那么地天真烂漫,校园外,她第一次抱我时,我俩的心都怦怦直跳,现在,被现实折磨得憔悴不堪,再次相拥,全是泪。
人间情爱,依依难舍,红尘颠倒,错乱人生。
请原谅我的执意任性,请收容我疲惫的灵魂。
我俩紧紧相拥,泪洒肩头。
突然,她浑身滚烫,扎入我怀中,一拱再拱。
我热血沸腾,可这是在梦蝶卧室啊,叔叔阿姨就在客厅,我赶忙说:“宝儿,停,停,停!”
她呼吸急促:“不停……不停……”
我也有点受不了了,急不可耐地把她扑倒在床上,解开她的衣服……
窸窸窣窣,电闪雷鸣,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突然,阿姨在外面敲门:“梦蝶?小山?”估计是听到了动静。
我吓得一哆嗦,梦蝶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别开!”
“这样好吗?”
“别开!”
我始终没开门。
就听阿姨在外面骂了一句:“没法管你们!什么玩意!一对儿没羞没臊!”
夜深了,我躺在床头,抚摸着梦蝶的秀发,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她脸上。
我说:“宝儿,你真好看。”
她嗤地一笑:“我什么都给了你,你以后能不能好好过日子?”
“能!”
“知道我为什么原谅你吗?”
“你大肚,你爱我。”
“因为我从高中就把心放在了你身上,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你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你只是不听话,迷失了自己!”
我重重地点点头。
突然,她眉头一皱,痛苦地说:“哎呀,怎么办啊?”
我一惊:“怎么了?”
她一脸纠结:“你说你那些照片和录像,如果被曝光了,我怎么见咱们的同学、朋友啊?走在大街上,如芒在背,就像没穿衣服!”
我说:“是我,又不是你。”
“是你也不行啊,你是我老公啊,哎呀……愁死了,愁死了!要不,改名换姓吧,咱换个地方生活!”
“啊?去哪儿?”我惊呼。
她想了想,说:“老公,你看咱们那些大学同学,很多都没回老家,人家都在外面闯,去了大城市,至少也是二线城市,我有教师证,你有警官证,你能不能托托你二叔的关系,让他把你调到其它城市工作啊?咱俩远离这些是是非非,重新来过,好吗?”
我说:“哪有那么容易啊?工作调动不是随随便便的,得看机会!”
“只要肯努力,就有希望,念念不忘,才有回响!另外,我建议你换个警种,做个交警,指挥指挥交通,也挺好的。”
我一笑:“你连工作都给我安排好了?”
她叹道:“我只是想离开这里,咱们安安静静在一个陌生城市过日子,将来,攒点钱,生个娃,这辈子风平浪静地过来,就行了。”
我将她搂在怀中:“我懂了,宝儿。”
我的锐气都快被磨没了,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亲人、为爱人。
梦蝶要求的并不多,就是一个平安。
她没要豪宅豪车,没要穿金戴银,没要各种奢侈的化妆品,她只需要一份安宁。
我如果连这个都给不了他,实在不配做丈夫。
夜里,梦蝶沉沉睡去。
我躺在她身边,仰天长叹:赵唤娟啊,我尽力了,你能原谅我吗?
第二天上午,我回到家,异常兴奋。
妈妈瞥了我一眼:“怎么了,这是?一会哭,一会笑,神经病似的!”
我说:“妈,选个日子吧,我和梦蝶领证去!”
妈妈一愣,随即脸上绽出久违的笑容:“这就对了,儿子!早听我的话,也不会出这么多事!我一会儿就去你四姥爷家,让他挑个吉日!”
随后,妈妈对着卧室喊:“当家的,当家的?”
爸爸抱着茶杯走出来:“怎么了?”
“小山和梦蝶说定了,要领证,一会儿你陪我去他四姥爷家,挑个领证的日子,再挑个结婚的日子!”
爸爸喜笑颜开,脸都红了:“要的!要的!”
那一刻,我好想哭,原来,爸爸妈妈要求的如此简单,他们没希望我功成名就、飞黄腾达,他们只希望儿子按部就班地过日子。
人,是社会中的人,绝非孤立,亲情、爱情、友情,千丝万缕,需要照顾的方面很多,如果一意孤行,就是自私。
我说:“妈,挑个领证的日子就行了,不用挑结婚日子,我和梦蝶不想大办,不想举行婚礼,领个证,亲戚朋友坐在一起,吃顿饭就oK了。”
妈妈一惊:“不举行婚礼?人家梦蝶爸爸妈妈愿意吗?人家就这一个闺女,不大操大办?”
我笑着说:“梦蝶那边的事,你不用管,梦蝶会给她父母做工作,您只要和我爸不反对就行!”
妈妈笑得合不笼嘴:“那感情好,你爸血压高,我腰不好,如果不大操大办,我们倒省心了,就怕委屈了梦蝶。”
我大笑:“您只要以后疼人家就行了!”
妈妈一愣:“你个臭小子,现在就心疼媳妇了?忘了你老娘是怎么把你养大的?”
我忙说:“没有!我怎么能忘了妈妈的含辛茹苦!”
妈妈笑了:“你放心,我把梦蝶当亲女儿看待!”
一个星期后,我和梦蝶去民政局领证,接待我们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同志,笑盈盈着我俩:“郎才女貌,真标志!”
我忙说:“谢谢,谢谢!”赶忙递了一把喜糖过去。
她忙说:“别了,别了,我这儿都成喜糖了,吃不了,吃不了!”
我说:“同喜同喜!”
她大笑:“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我心里一股暖流激荡,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新婚祝福。
虽说不大办,也不举行婚礼,只是请亲朋好友吃个饭,但还是弄了十几桌。
没办法啊,七大姑、八大姨自不必说,我所里的领导同事呢,我的高中、大学同学呢,爸爸妈妈多年的老友呢,梦蝶父母的朋友呢。
吃饭地点就在“四哥”杨卫东的火锅鸡店里,这是我二叔的建议。
我二叔这个家伙,很会做人,我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市侩,他和杨卫东关系处得好,所以就安排大家在杨卫东的饭店里吃饭,照顾杨卫东生意。
可转念一想,二叔这样安排也没错,同样是花钱,为什么不把钱花在自己人身上呢?
而且杨卫东很实在,将整个二楼东区提供给我们,最好的鸡肉、最新鲜的牛羊肉、刚采摘的各种蔬菜,货真价实,真材实料,亲朋好友吃得很满意。
这就是江湖儿女、有来有往,这就是朋友相处、人情世故。
我恩师许长印也从天津赶回来了,他非常高兴,专门换了一身崭新的蓝色布袋服,提着个黑色皮包,小老头干净利落。
我把他安排在了主桌,让他和我姥爷坐在一起。
我爷爷奶奶早就去世了,我姥姥也在我大学时走了,至亲老人当中,只剩我姥爷了。
我宿舍的六个哥们儿频频去那一桌敬酒,他们对我师父很敬重,这都是我大学四年给他们做的铺垫,这群人经常被我精湛的武艺所折服,我时常提起我师父,讲述曾经学艺的情景,他们早就想一览我师父的风采。
也不知是不是“四哥”走漏的风声,“钳子”也来了。
我根本不想让这货来,我的意思是范围越小越好,这种人咋咋呼呼,和风平浪静的饭局不太搭调。
钳子也是个要面子的人,给我包了一个八百元的红包,在那个年代,这份礼,很厚重。
但这并改变不了他“彪乎乎”的本质。
他当天喝吐了,抱着田芳的大腿喊“女侠”,田芳可是刑警啊,她听到消息后,执意参加我婚礼,大学女同学当中,我只请了她一个。
我生怕田芳急了,一脚把他踹飞。
钳子听说田芳是搏击高手、巾帼英雄,酒桌上异常兴奋,“脚丫子脸”涨得通红,高谈阔论,唾沫乱喷,不停地吹嘘自己当年各种搏击战绩,喷着喷着,就提起酒杯:“女侠,来!哥哥我敬您一杯!”
我发现钳子这个人不能喝酒,清醒状态下,他的脑回路基本是正常的,只要沾酒,桌上再有美女,他就癫狂了,说话荒腔走板,没深没浅:“女侠,崩过锅没?”
听到这句话,我差点吓死!
我冲过去,把钳子拉到一旁:“哥,你喝多了?你胡说什么呢?”
这句话太脏了,属于一种俚语,就是行房的意思。
幸亏田芳听不懂,否则她肯定会一拳把钳子撂倒。
杨卫东也发现钳子喝多了,大步走过来,把钳子拎到厕所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