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无敌者
“那位无敌者一戟划破了无善鬼域的封印结界，并与无善主有过交手，那时已然濒死一线的本神得以乘机施展大逆天命胎术，结成神胎。”
黑山羊讲述道：“也正是那位无敌者当时的那一戟，演变成了后来的黑羊峡。”
听到这里，古夜恍然。
难怪当时他在黑羊峡看着那道虚无沟壑，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同一招。
或许是岁月太过久远，已经将那位无敌者施展那一戟的气韵消磨透彻，以至于后世的他已无法分辨。
“虽不知具体缘由，但后面无善主一直没有将本神的神胎毁去，或许也和那位无敌者有关。”
“你在无善鬼域那般肆无忌惮，无惧于毁灭黑羊峡会惊动无善主，也正是因为你知道无善主不会杀你，这便是你的底气。”
古夜回忆起了在黑羊峡大战之时的场面。
“你很聪明。”
黑山羊眼角闪过一抹狡黠。
而后，又有一抹遗憾浮现，“可惜，本神那个时候仓促结成神胎，没能看清那位无敌者的容貌，也未能看完那位无敌者和无善主的一战全程，只是在即将陷入沉睡之际，听到了无善主的一句话。”
“什么话？”
古夜追问。
“自未来而来的狂徒，哪怕在诸鬼称雄、神魔并起的时代也能称作无敌。”
黑山羊回道：“这也正是无敌者之名的来源。”
“原来这个称号出自无善主之口。”
大黑鱼深吸一口气，内心很是震撼。
无善主的强大，他们已经亲身领会到了。
能够被无善主称作无敌者的人物，究竟又是怎样的恐怖存在？
“自未来而来？”
古夜对这几个字眼极为敏感。
当年在三清天微末山悟道台之时，便有一位自未来而来的成帝者前来袭杀他，最后被龙公他们阻拦了下来。
难道那位成帝者和黑山羊口中的无敌者是同一人？
不太可能。
那位成帝者并没有黑山羊描述的那般强大。
“难不成那位无敌者是那一位？”
紧接着，古夜脑海中又浮现了另一道身影。
“哪一位？”
大黑鱼目光投了过来。
“当然是此术的缔造者。”
古夜回道。
“伏羲氏？”
大黑鱼心头一震。
对啊！
古夜那一戟禁术学自黑牢山的一块石碑。
依象至尊所言，那一戟禁术乃是传说中伏羲氏所创的一画开天之术。
“伏羲氏是何人？”
黑山羊问。
古夜和大黑鱼闻言，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这倒也能够理解。
黑山羊乃是比伏羲氏更加古老的存在。
在伏羲氏诞生前，黑山羊便困于无善鬼域，且和三大鬼帝不同，黑山羊一直在沉眠，不知外界世事变化，或许真的未曾听过伏羲氏之名。
“你口中神魔林立的时代，被我们后世之人称作前蒙昧纪元，建木倒塌后，前蒙昧纪元终结，迎来一个漫长的黑暗纪元，被称作中蒙昧纪元。”
“建木倒塌，初代原始神魔几乎灭尽，只留下孱弱的苍生在黑暗纪元艰难求生，如此经历一段漫长岁月之后，伏羲氏诞生了。”
“伏羲氏乃是三界众生愿力汇聚而生的先天神灵，无比强大，他降世后，扫平了黑暗，处置万物，重新订立了三界轮回和四季更迭的秩序。”
大黑鱼为其讲述道。
“后世居然还有这般人物？”
黑山羊讶异不已。
实际上，在神魔林立的时代，就已经有众生愿力创造先天神灵的案例，但那个时候的先天神灵和天生地养的原始神魔相比，多少还是有些差距。
谁能想到，后世居然会出现这么强大的一尊先天神灵。
在黑山羊那个时代，四季轮回可是五方神帝在执掌。
在那个三界天地还未完全稳固的时代，脱离了五方神帝，星辰运转便会紊乱，四季轮回便会失序。
相当于五方神帝便是四季轮回的载体。
缔造出独立运转的四季轮回，是五方神帝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这样的丰功伟业，却被后世一位号为伏羲氏的存在完成了。
黑山羊都很难想象出此人的强大。
“此人若真如尔等所说的那般强大，也符合自未来而来的身份，那倒真的有可能是那位无敌者。”
黑山羊微微颔首，继而看向古夜，问道：“你那一戟便是伏羲氏所创？此术何名？”
“一画开天！”
古夜吐出四字。
黑山羊眸光一颤。
狂！
狂得很！
“敢与开天辟地的大仙盘古作比么？这伏羲氏也算是个狂人！”
黑山羊一改作为原始神魔的傲慢，不吝赞美之词。
这般的狂傲，很符合原始神魔的胃口。
谈论间，众人似乎已经认定那位无敌者就是伏羲氏。
唯独象至尊，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古夜的身上。
自未来而来。
掌握了一画开天之术。
无敌者。
相对于黑山羊讨伐无善主的时代而言，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可不止有那位天皇氏伏羲。
那位神秘的黑牢山之主，同样强大，疑似是一位飞升境强者。
如此，也符合无善主对无敌者的描述。
黑牢山于冥海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岁月，但按照各种历史典籍记载的蛛丝马迹，绝不会早于无敌者现身于无善鬼域的那一天。
所以，那位黑牢山之主也符合‘自未来而来’的条件，且同样掌握了一画开天之术。
古夜正是从黑牢山之主留下的石碑悟来的一画开天之术。
这便是象至尊心中第二个可能是无敌者的人选。
除此之外，还有他身边的这位白发青年。
古夜修行了一画开天，亦是自未来而来，而且从现在看，前途不可限量，未来未必不能强于无善主。
“无敌者……是这年轻人么？不无可能。”
象至尊沉默着，思绪翻飞，却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
跨越时空长河，存在着太多的禁忌和不可言之事，一句话可能都会改变整个历史进程。
同时，象至尊脑海里又涌现出另一个念头。
伏羲氏可能是无敌者。
黑牢山之主可能是无敌者。
古夜可能是无敌者。
那黑牢山之主呢？
这个神秘的人物，究竟是何身份，是否真的就是伏羲氏？
还是说……另有其人？
黑牢山内铭刻有这样一句话——‘黑牢囚尽未来敌’。
这句话乃是黑牢山之主所留。
乍一看，那位黑牢山之主当是一位存在于过去的存在，设下黑牢山，要囚尽未来的一切敌。
但仔细想想，那位黑牢山之主难道就不能自未来而来，回到过去，设下黑牢山，然后去对付未来的对手么？
前者，伏羲氏便有可能是黑牢山之主。
但也只是可能。
后者，伏羲氏便排除在外，一旁的这位白发青年反倒符合了条件。
可这样一来，似乎又有点违背涉足时空长河的规则。
自未来回到过去，给自己留下传承，这可能么？
象至尊对此持开放态度，不敢肯定，也没有否定。
大道无涯，仙途璀璨，万般离奇事皆有。
天外有天，广阔无边，至尊也只是沧海一粟。
天外征战多年的象至尊，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在他看来，不可能之事，或许只是他这个至尊尚未触及的未知领域。
总而言之。
无敌者、伏羲氏、黑牢山之主、以及身边的这位年轻成帝者，在象至尊脑海中，渐渐交错在了一起。
即使身份尽不相同，在他看来，这四人也已经在茫茫时空长河当中建立了千丝万缕的牵连。
因缘际会，怎凭‘巧合’二字便能道尽？
“罢了罢了！”
也就在这时，黑山羊的声音再度响起，将象至尊拉回神来。
“不管那位无敌者是否就是你们口中的伏羲氏，当年都算救了本神一命，而你又和那位无敌者掌握了同样的传承……念在这个份上，本神才愿与你们说那么多。”
黑山羊注视了古夜一会儿，便将目光收了回来，“本神也知你们想从本神了解更多，但除了方才所言，本神无可奉告。”
大黑鱼不死心，问道：“当年连你在内的十六尊原始神魔，为何要去讨伐已经身处封印的无善主？”
“无可奉告。”
黑山羊回答依旧。
“黑匣……为了黑匣，是么？”
古夜口中突然跳出这么一句话。
黑山羊闻言一怔，眯着眼盯着这位白发青年，目光深沉。
过了一会儿，它的神态才放松下来，笑道：“本神说了……无可奉告。”
“我说对了，是么？”
对方的神色变化尽数落在了古夜的眼中，这让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药帝道友多年前曾到过黑羊峡一趟，见过一个祭坛，上面供奉着一个泥胎、一口黑匣以及一艘宝船。”
“泥胎中的存在，正是沉睡中的你。”
“濒死都要将黑匣和宝船留在身畔左右，说明你对去往天外有着极深的执念，甚至将此事看得比生死都重要。”
“如此向往天外的人，应当早早就放下了人世的争端，又何必涉险去讨伐世上最强大的原生鬼呢？”
“为民除害？显然不是的。”
“九幽那么多的鬼域都还未清理干净，便找到了最强的那位，连你在内的十六位原始神魔纵使再蠢，也不可能蠢到如此境地，毕竟诸位都是成帝者，乃至至尊。”
“只能说，当时的你，虽然执着于去往天外，但却缺乏一些必要条件，宝船这样的东西可替代之物太多，那也就只有黑匣了。”
“这或许才是事实。”
“连你在内的十六尊原始神魔，并非是去讨伐无善主的，而是冲着黑匣去的。”
“可惜，当年黑匣虽然到手，但却被无善主发现，因而接连陨落，最后只剩下你一位。”
古夜娓娓道来，细细推敲。
黑山羊的目光越来越阴沉，最终冷哼一声，“自作聪明！”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对与不对，你心里有数。”
古夜毫不在意，继续道：“其实，比起当年你们一帮原始神魔去无善鬼域的目的，我更想知道你为何如此在意黑匣？”
“同时拥有十六尊帝级原始神魔的时代，说明神魔盛世还未落幕，也就是说，时间还在前蒙昧纪元，即……建木倒塌之前。”
“相传，建木可直通仙道彼岸。”
“建木尚未倒塌的时代，黑匣虽有，但却无人在意，可你偏偏不是如此。”
“以你当时至尊的实力，攀援建木，直接去往仙道彼岸即可，何必大费周章，先取黑匣，去往天外？”
话音落下。
大黑鱼顿时两眼一亮，猛地一拍脑袋。
“对啊！本帝差点遗漏了这一点，还是你小子思维缜密。”
他拍了拍古夜的肩膀，而后逼问黑山羊，“说！你为何如此在意黑匣，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黑山羊默然不语，但也没有否认的意思。
“看来你的确发现了一些世人不知之事，多半与建木有关。”
古夜深吸一口气，并没有推敲正确的喜悦。
相反，他的内心有些沉重。
倘若建木真的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问题，那么通过建木去往仙道彼岸的那些前蒙昧纪元的强者，真的去到了仙道彼岸么？
“前辈……”
古夜忽然间转换了称呼。
“前辈或许不知当今的局势，乱世已临，今时此界，内忧外患，危机重重，恐有苍生覆灭的可能，古时的一些隐秘，或许对当世破局有所帮助。”
他诚恳地向黑山羊请求，“前辈既久久不忘那位无敌者的恩德，想来也是一个念情之人。当世生灵有许多也是神魔的后裔，纵不是，他们的先辈也曾是神魔的子民。念在这个份上，还请前辈告知一二，只言片语，或许便能带来一缕破局之机。”
这一番话，让象至尊和大黑鱼侧目。
或许连古夜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苍生社稷在自己所言的字里行间，分量越来越重。
“哈哈……不知？谁说本神不知当今局势？早在神魔林立的时代，本神便知后世将会如何！”
黑山羊忽的仰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又有热泪滑落，模样看起来有几分癫狂。
这样的一幕，让古夜、象至尊和大黑鱼都不由地眉头紧皱。
“自作自受！”
“这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当年本神已经说过了，可却被天下人视作走火入魔、得了癔症的疯子！”
“结果呢？”
“本神才是对的！”
“那些不信本神的人，都沦为了大恶人的食粮，埋葬在了天地祸根的尽头！”
黑山羊猛地从石墩起身，直立身躯，凑到古夜面前，与之近距离对视，幽幽笑道：“你想知道本神当年发现了什么，本神告诉你——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