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建木骗局
“恶气？”
古夜目光一凝，与之对视，没有躲闪。
“不错，正是恶气！与尔等一同闯入黑羊峡的另一帮人，身上都沾染了恶气。”
黑山羊说道。
“另一帮人……渔帝他们么？”
古夜紧皱的眉头一直未曾放松，问道：“莫非前辈所言的恶气便是仙道污染过后产生的不祥气息？”
“仙道污染？这便是你们后世之人对‘恶气’的称呼么？倒也颇为精确。”
黑山羊情绪渐渐平复，没有一开始那么激动。
它退后一步，重新坐在石墩之上，抬头仰望天穹，“恶气的源头也的确是仙道彼岸。”
“那个时候的九天十地便已经有仙道污染出现的迹象了么？”
古夜过往对仙道污染的认识在这一刻被纠正了。
按照诸多历史古籍的记载，仙道污染最早出现的时间点应该是在中央神朝末年。
可听黑山羊的意思，在它纵横的年代，似乎便已经有仙道污染的存在了。
“仙道污染和建木又有什么关系？你此前所言的天地祸根是否指的就是建木？”
大黑鱼追问，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了解那个遥远时代更多的讯息。
“不错！建木即是天地祸根！”
黑山羊‘嗯’了一声。
“建木乃是原先十天十地的最重要支柱，为万物众生撑起了一片栖息之地，何来天地祸根的说法？”
大黑鱼不解。
“你说的不错，建木的确是这方天道世界的支柱，号称登顶便可抵达仙道彼岸。”
“当时世间所有的修行者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本神在内，都将建木视为天地善根，苍生视其为信仰，为之疯狂，渴望有朝一日能够登顶建木，踏入仙道彼岸，位列仙班，长生久视。”
“这是那个时代众生的共识，这种共识也深深影响了本神，本神也渴望有一天能够站在建木的顶峰，傲视天下群雄。”
“但想要登顶建木，也并非是易事，至少需要帝境的修为。”
“所以，本神一直兢兢业业，刻苦修行，历经万难，终于渡过了帝劫，叩开了帝关。”
“成帝之后的本神，第一时间便尝试去攀援建木。”
“功夫不负有心人，本神突破重重阻碍后，终于登上了建木的顶峰，见到了通往仙道彼岸的那扇门户。”
“丝丝缕缕的仙气自门户流出，门后更有仙鸾长鸣，仙猿笑啼，万般异象，尽出其中。”
“那个时候的本神，完全沉浸在这种景象当中，只需踏入那扇仙门，便可了却半生修行的夙愿。”
“彼岸就在眼前！”
“本神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抱着满腔畅快，春风得意，迎着沁人的仙气，走向了仙门。”
黑山羊望向天穹的目光一直没有收回，怅然回忆道：“可最终，本神还是在临门一脚之时止住了步伐，没能成功踏入那扇仙门。”
大黑鱼听得入神，“发生了什么？”
“仙门自己打开了。”
黑山羊回道。
“自己打开了？”
古夜双眼眯起。
“准确来说，是有一尊绝世强者从另一侧轰开了仙门。”
黑山羊解释道。
“另一侧？不就是仙道彼岸么？有人到了仙道彼岸，却不想留在那里？那位绝世强者是谁？”
大黑鱼只觉愈发困惑。
“是一位曾威震寰宇的神魔先贤。”
说到这里，黑山羊将目光自天穹收了回来，投向了古夜，“本神自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缕龙威，你是后天修成的先天神灵之躯和先天神只念，乃是龙族出身，对么？”
“嗯。”
古夜点了点头。
“这和晚辈的龙族出身有什么关系？”
他一将这句话说出口，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大变，“莫非那位神魔先贤是龙族的……”
他的声音停在了这里，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不错！那位神魔先贤正是你龙族的始祖，初代祖龙！”
黑山羊颔首。
此言一出。
不要说古夜，大黑鱼和象至尊都是神色一震，内心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祖龙元凤，诞生于建木枝丫，于同一个时代争锋，皆能横推一世，盖压诸天神魔。”
“天地初开以来，最早的一批原始神魔当中，除了五方神帝，便属祖龙元凤最具威名。”
“本神诞生之时，祖龙元凤已经登顶了建木，去往了仙道彼岸，但世间的各个角落依旧流传着祂们的传说。”
“所以，本神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祖龙元凤，但见过太多它们的留影。”
说起祖龙元凤，同为原始神魔的黑山羊亦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崇敬之意。
原始神魔虽个个都心高气傲，但也最讲究实力为尊。
神魔与神魔也是有强弱之分的，祖龙元凤绝对是古来最强大的一批原始神魔。
这一点，从龙凤二族的至高之名看出。
如灵宝神象一族，还需要死后结胎之法，才能更好地传承象祖的血脉，拥有更加强大的潜力。
龙族和凤族却完全不用此等偏门，单凭祖龙元凤的恐怖血脉传承，便能让各自的族群 世代昌盛。
“时代那般，强如祖龙元凤也选择了建木这条路径去往仙道彼岸。”
“但和包括本神在内的大多数急于求成的原始神魔不同，祖龙元凤是少有修行到了飞升境，再登顶建木，去往仙道彼岸的存在。”
“本神也没有想到，能够在建木顶峰再见到初代祖龙。”
回忆起当年，黑山羊自己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时，仙门忽然洞开，本神发觉不对，便立马退至远处，随后便见到了一只遮天龙爪从仙门探了出来。”
“那只龙爪气息可怕到了极致，已然到了人世能够容纳的绝巅，所以本神断定，那是一尊飞升境的存在。”
“在龙爪轰开仙门之后，本神又见到一颗巨大而狰狞的龙首冲出了仙门。”
“只一眼，本神便认出了那是初代祖龙，其独特的龙相，本神早已在人世的祖龙留影见过不知多少次，尤其是那股至高无上的龙威，天上天下，唯吾独尊，除了初代祖龙，还有哪尊真龙能够拥有？”
“可就是这样一尊如此强大的原始神魔，于人世留下无数辉煌战绩的传奇，于本神眼前再现之时，本神竟是从其眼中看到了痛苦和挣扎之意。”
“它在逃！”
说到这里，黑山羊深吸一口气，似乎曾经亲历那一刻时的感受如潮水一般再度袭来。
“逃？”
古夜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初代祖龙想要逃出仙门，本神是不会判断错的，因为后面有东西在追杀它。”
黑山羊语气坚定。
“什么东西在追杀初代祖龙？什么东西能追杀初代祖龙？”
大黑鱼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一袭白袍。”
黑山羊回道。
“白袍？”
众人眸光颤动。
“一袭空荡荡的白袍。”
黑山羊颔首，“袍内无人，却似有人，与之同来的，还有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恶气。”
“恶气？仙道污染？莫非是外道邪魔？”
大黑鱼惊异不已。
世上真有那般强大的外道邪魔？
能够追杀初代祖龙这样的飞升境，岂不是仙？
天外仙关记录的最强大的外道邪魔，也只是飞升境。
“本神不知什么外道邪魔，只知那袭白袍不似人间之物，其恐怖程度已经超出了本神的理解，仅凭一缕飘落的衣角便制住了初代祖龙。”
“衣角分化万千飞丝，贯穿了初代祖龙的身躯，将它重创，使之再无反抗之力。”
“后面，又有一批恶徒现身，抓住飞丝，当作锁链，将重伤的初代祖龙拖回了仙门。”
黑山羊记住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此刻一一阐述出来。
众人闻言，内心很是不平静。
一缕衣角而已，便制住了传说中的初代祖龙，那是何等可怕的实力？
“除了初代祖龙和那一袭白袍，还有其他人现身，恶徒是哪些人？”
古夜按捺住内心的震动，沉住气问道。
“尽是神魔帝者。”
黑山羊回道。
“都是帝境的原始神魔？难不成都是九天十地出去的原始神魔？”
大黑鱼追问道。
“不全是。”
黑山羊摇了摇头，“但里面确实有一些熟悉的面孔，它们是比本神更加古老的原始神魔，早已登上了建木顶峰，去往了仙道彼岸，和初代祖龙一样，人世间只有它们的传说留下。它们不如初代祖龙强大，身上都带有浓烈的恶气，所以本神将它们称作恶徒。”
“那你所言的大恶人呢？便是那一袭白袍？还是说那一袭白袍的主人？”
古夜问。
“或许是，或许不是。”
黑山羊道：“反正在当时的本神看来，那些恶徒都对那一袭白袍很是尊敬，多半是从属关系。如此也说明这帮人内部有着很严密的等级秩序，当中一定有一个无比强大的领袖。这位领袖或许是白袍，或许是白袍的主人，又或许另有其人，也或许正是恶气的源头！”
“恶气源头！！！”
这四个字一出，三人心神一颤。
连一向沉稳的象至尊一身气息都出现了刹那间的剧烈波动。
仙道污染的源头！
当世很少人知晓，这正是当初帝癸率领中央神朝发动天外征战的原因。
中央神朝末年，帝癸窥破了天机，发现了外道邪魔正在逼近九天十地，于是乎发兵天外。
但帝癸的目的，不只是阻止外道邪魔进军九天十地，更是要找寻到仙道污染的源头。
也只有找到仙道污染的源头，才能彻底解决外道邪魔的祸乱，使九天十地永归太平。
帝癸战死天外后，镇守十二座仙关的一代代大贤，依旧遵循着他的意志，一直在寻找仙道污染的源头。
天贼！
九天十地认为有这么一位天贼，抹去了中央神朝的历史，于暗中操控着九天十地众生的命运，推动着时代更迭。
在九天十地站在顶峰的一些强者眼里，太古三朝的兴亡和当世三教的崛起，明里暗里都有着天贼的影子。
天外仙关同样认为有这么一位天贼，站在外道邪魔和收尸人这等组织的身后，手眼通天，一直在舞弄大世风浪。
黑山羊口中的大恶人倘若真的存在，那多半便是九天十地和天外仙关眼中的那位天贼。
两段相隔遥远的时代就这么接上了，碰撞在了一起。
众人的内心很压抑。
建木难道真的只是个骗局？
所谓登顶建木，便可通往仙道彼岸，其实是引诱世间强者的陷阱？
倘若建木真的是天地祸根，仙道彼岸真的只是个骗局，那些曾经登顶建木踏入那扇仙门的存在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都死了么？
还是还活着？
要想活下去，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很显然，这些问题现在都还不能得出准确的答案。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前辈看到了那些恶徒，那些恶徒理应也能发现你的存在。”
古夜问起了后续。
“那群恶徒当然发现了本神的存在，当时的本神也不可能是那些恶徒的对手，更别说那一袭白袍就在那里。”
黑山羊道：“可就在本神以为自己要永远埋葬在仙门之前的时候，天裂了。”
“天裂了？”
古夜心神一动，“相传，此方天道世界共有三次天裂，第一次天裂便是因建木倒塌。莫非当时刚好建木倒塌了？”
“错了，建木倒塌还是后面的事，本神所言的也不是那等级别的天裂，而是字面意义——天穹裂开了一条裂缝。”
黑山羊摇了摇头，“若本神没感应错，那条裂缝的另一端应当是天外天，有浩荡的天魔气息自裂缝传出，好似有一尊极为强大的存在就要降临。”
“那位来自天外天的强大存在以无上意志冲击仙门，与那一袭白袍发生碰撞。”
“混乱中，本神逃走了，且因祸得福，得到了几样自仙门另一端流出的宝贝，也正是本神的那道仙火和修行的那门仙术。”
“至于再往后如何，本神便不知道了。”
“但就当时的动静来看，并没有惊动人世的一些绝顶强者，所以双方应该没有进行太长时间的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