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漾答应一声。
从位子上站起来，红衣正好开门，唐金月闪身进来，压低声音。
“贵妃娘娘传了口谕，让漾漾进宫呢。”
唐金月本以为沈漾在将军府，从那急匆匆的过了一边，也不在高家。
怕传信的宫女等急了，还是大夫人随口提了一句。
说她往北边方向走的，北边就只有余实自己。
沈漾双手垂在身侧，跟着她往外走，“贵妃娘娘，有说什么事吗。”
红衣拉着马车出来，唐金月先上去的，她撩开帘子等着沈漾。
“没有说。”
春梅在温泉宅子的会客厅等着。
丫鬟送来茶水，袅袅升起的青烟遮住眉眼，看不清楚表情。
沈漾从马车上下来，就看着门口停着四人抬的小娇。
春梅听着声音出来，拎着裙摆，“沈夫人，娘娘在宫里等您呢，现在就过去吧。”
沈漾和唐金月对视一眼。
笑着说好。
轿子摇摇晃晃，红衣跟在另外一边，沈漾从窗口往外看。
“春梅姑娘，早上我去将军府，婆母也进宫了，今个是有什么事吗。”
她问的巧妙。
春梅双手搭在肚子前边，轿子走的旁侧，偌大的街道，并不引人注意。
“沈夫人放心，不是什么坏事。”
更多的，她就没法说了。
沈漾心思转了几圈，直到在宫门前都没开口。
春梅递了腰牌，侍卫点头哈腰的客客气气，轿子刚走出不远，沈漾隐约听见身后侍卫说话啊。
约莫是另外一个嘲笑先前接待的侍卫，卑躬屈膝。
那侍卫也不反驳，反而嗤笑一声，“这宫里自从钱娘娘入狱，谁不知道贵妃娘娘不好惹。”
“春梅是贵妃娘娘前边的红人，你要是不怕，你倒是同她吵上几句。”
之后怎么说的，沈漾就没听见了。
她好奇侍卫说的那句贵妃娘娘不好惹，难不成钱珊珊这事，还真是谢水韵下的手。
不等沈漾考虑春梅撩开帘子。
“沈夫人，到了。”
再往里便不能坐轿了。
好在宫殿不远，有宫女进去禀报，先出来的是林芝兰。
她今日穿的隆重，拉住沈漾的手，笑眯眯的，“漾漾来啦，外头冷不冷。”
谢水韵坐在美人榻上，身下垫的狐狸皮，沈漾小声的喊了声娘，“不冷。”
这才去给谢水韵行礼。
纵使在宫里，谢水韵依旧是满头华翠，她笑着扶沈漾起来，“漾漾不必多礼，春梅，赐坐。”
殿里燃的火炭。
撩起来的帘子下方垂着流苏，林芝兰左右看看，咳嗽一声，“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育儿。”
她这边一走。
谢水韵也挥退其他的宫女，殿里只剩下谢水韵和沈漾两个人。
晓得谢水韵有话要说，沈漾静静等了片刻。
谢水韵原先崩起来的脸色有些灰败，“皇上昨个去冷宫了。”
沈漾不明所以，谢水韵也不等她说话，“钱珊珊有孕了，我安插的线人来说，太医把脉，已经小两个月了。”
“皇上心疼，将她从大牢里提出来，栖书阁四周安排侍卫把守，表面上是说软禁，实则是用来保护。”
谢水韵捏了下鼻梁，表情不太好看，“我的人回来说，那里边一应俱全，还是按照妃子的规格伺候的。”
凌文清那样冷心冷情的一个人。
却为钱珊珊上了心，沈漾大抵明白谢水韵的意思，她顿了顿。
“娘娘今个叫臣妇来，是打算做什么。”
谢水韵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她坐直身子，头上的步摇微微晃动。
“立后。”
沈漾一脸惊讶。
谢水韵从美人榻上站起来，护甲细长，多日不见，她和过往有很大不同。
“本宫已经和着人联系了朝中老臣，明日便举荐立后。”
“育儿是大皇子，这后宫之里，除了本宫再无人有能力，漾漾，你和川儿成了亲，我便不瞒你了。”
谢水韵徒然放松语气，“朝中除了老臣，新上任的官员隐隐有以沈三公子为首的势头，我没联系沈三公子，是怕他难做。”
“今日叫你过来，漾漾，自是明白本宫的意思，嗯？”
她站在沈漾前边，单手拉着沈漾的手，虽说语气温和，但态度坚决。
沈漾和谢水韵对视片刻，抿抿嘴，“娘娘，夫君曾说，周儒生的身份同您详细说过。”
谢水韵点头，也正是因为周儒生，她才能想法子把钱珊珊送进大牢。
梳着妇人头的沈漾咧开嘴，她明明没动，“钱娘娘肚子里的，真的是龙种吗。”
小两个月。
那个时候，周儒生可是在京城呢。
谢水韵往后退了半步，眼底闪过一丝巨大的欣喜。
从昨个晚上到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钱珊珊重新获宠，表面上装的强势，实则不过是想用权力来安慰自己。
她是当之无愧的后宫之主。
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信息，谢水韵当即往外招手。
春梅进了大殿，谢水韵看了眼沈漾，让人将林芝兰一并叫出来。
凌育不到三岁的年纪，已经开始学三字经了。
被林芝兰牵着，一双眼睛清凌凌的，奶声奶气。
他长相有些像谢言川，都说外甥随舅，自是可爱。
沈漾看的喜欢，从袖口出掏出糖给凌育，凌育一本正经。
“母妃说了，育儿是大孩子了，不能吃了。”
林芝兰蹲下哄他，“这是舅母给的，没关系，育儿，可以说。”
凌育先是认认真真的感谢了舅母，这才接过糖点，他到底还是个小孩。
看见甜的忍不住。
谢水韵难得没有阻止，她朝春梅使了个眼色，春梅牵着凌育往后殿走。
“殿下，今日先生教的可会了。”
随后就是凌育奶声奶气的背书。
谢水韵嘴角勾起笑，她轻轻叹了口气，“娘，漾漾，你们暂时先回去吧。”
“今个是我冲动了。”
林芝兰大抵明白谢水韵的心思，她上前握了下谢水韵的隔壁，眼底满是担忧。
“你在宫里好好照顾自己。”
宫女送她俩离开。
宫道上铺着鹅卵石，硬硬的有些扎脚。
沈漾和林芝兰都很沉默，抬眼看去，正好能看到钱珊珊的栖书阁。
那上边鸟雀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