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赟每日都是焦头烂额的,原本得心应手的政事儿也都变得越发麻烦了,总有各种各样的绊子。
独孤赟的疲惫是从里到外的。
葛宏轻抿口茶,看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秦王殿下,满面愁容,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轻咳一声,道,“王爷,或许,您该跟陛下好好谈谈。”
独孤赟转头看向葛宏,葛宏摸摸鼻子,一派淡定的说道,“王爷应该知晓,三皇子处处与王爷作对,应当是陛下授意的,可陛下为何如此做呢?”
葛宏心虚时会下意识的摸鼻子,可他面上从来都不显,故而没有人知道这个习惯,当然,这也不是他想到的,他也是暗中问计那人,才得了这么个办法。
独孤赟并不知道原由,只是拧眉陷入了沉思,盛文帝的心思,即难猜也不难猜,难猜在于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何时风雨何时晴。
而不难猜,也在盛文帝诸多心思,无非目的都只有一个,找出最佳继承人。
可独孤赟想不明白的是,既然盛文帝有意选他为储,那又为何让老三如此折腾?是对他考验,磨砺他,还是…………
他本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摆在明面上的活靶子?
独孤赟思及此,目光陡然一厉,眼里冷光毕露。
若是他们都只是棋子,那父皇心中意属谁呢?
是老二吗?
独孤赟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让葛宏都是浑身一抖,唔,太冷了啊!
去找盛文帝?也就一说罢了,独孤赟自小看尽后宫的黑暗,本就对亲情淡漠,哪儿来的父子情呢?更何谈与盛文帝交心相谈了。
再则,脑补过后的独孤赟已经将自己定位成了一颗棋子了,哪里还有什么信任可言?
别说什么,独孤赟手握户部,吏部两大主要部门了?呵,权势荣辱,不过是盛文帝的一句话罢了?
可以说,人一旦开始怀疑时,总能找出无数疑点来作证自己的猜测,然后,越走越偏。
独孤赟突然发现,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这段日子以来的春风得意瞬间消散无形,独孤赟疲惫的靠进圈椅中,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锋锐的宝剑。
无妨,原就没打算空手摘桃,他想要的从来都是靠自己去争取,可如今,他还有哪些筹码呢?
独孤赟陷入沉思当中。
葛宏看着独孤赟的模样,大致想到了他的所思所想,状似无意的低声自言自语的感叹道,“哎,王爷如今从文职,多有便利,却还是差些底气,要是能想办法搭上京兆尹就好了。”
独孤赟一怔,“你说什么?”
葛宏吓一跳,“王爷?”
独孤赟又一次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葛宏反应过来,苦笑一声,“在下也是随口感叹,也不拍王爷您怪罪,如今王爷看似希望最大,其实,不过空有名头,只要京兆尹和京畿军在陛下手中,那,再多权势,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这话说的直,独孤赟却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他看中葛宏,不就是看中他的才能和敢想敢说吗?
独孤赟轻叹,“京兆尹是父皇的人,根本就无法拉拢,一旦走的近些都可能被父皇处罚,更何况是京畿军?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想。”
“嗯?不对。”独孤赟却突然站起身来,“不,本王有军。”
葛宏一怔,急声道,“哪里来的军?”
独孤赟微微一笑,并没有开口,而是摇了摇头,“此时,本王自有打算,先生静待佳音即可。”
倒也不是独孤赟不信任葛宏,而是这事儿,只有他能做,且成功与否尚未可知,他不喜欢做无畏的吹嘘,他更愿意事情做成后,再焚香煮茶,分享自己的成功的喜悦。
独孤赟不说,葛宏也不会没眼色的继续问,待了会后便找借口离开了,出了书房,葛宏低垂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钦佩,那人还真是算无遗漏啊!
而书房中的独孤赟,招手,“李路,拿酒来,本王心情不佳,浅饮几杯。”
李路不敢耽搁,忙拿了一应酒具来,给独孤赟斟上。
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的缘故,素来酒量还不错的独孤赟,很快就醉眼朦胧了,嘴里念叨着王妃,姝儿之类的。
李路很上道,将独孤赟扶着往后院而去。
虽说,应当独孤婈姩百日宴后独孤赟才能留宿正院,可合该以王爷的心意来才是。
规矩,对于制定者来说,不必卡的那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