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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淇话音刚落下,萧鹤凌就用长剑,挑掉了两个杀手脸上的黑布。

皇帝道:“不用查了,他们是殿前司的人。”

众人震惊。

萧淇似乎不相信,上前在那两人身上摸索着,居然真的摸索到腰牌,腰牌上就显示他们的身份和名字,的的确确是殿前司的人。

证据确凿。

而且还是皇帝亲口盖棺定论的。

这没有假了。

“宁王兄竟……竟擅自调动殿前司的人!?”萧淇错愕无比地说道。

沈元嘉和庞正奇听闻,立即跪下说萧鹤凌胆大妄为,请求皇帝将他褫夺封号,下大狱,等候发落。

萧鹤凌目光深深地看了萧淇一眼。

能够调动殿前司的人,除了父皇之外就是他自己,而这件事,整个天下都没有几个人知晓,即便是他的母妃昭贵妃也不知道。

但是萧淇居然知道这一点。

难怪卫知韫告诉他,若今晚的事情处理不好,他将面临牢狱之灾。

确实如此,殿前司的人只有他这个皇子能调动,而薛应死了,是证据确凿的事情。

今晚这三个臣子都是反对他被册封太子的人,他叫殿前司的人来刺杀这三个臣子,简直……理由正当。

就算父皇愿意相信他是无辜的,都不能洗脱他的嫌疑。

气氛凝滞着,谁也不说话。

就在这时,卫知韫带着三位夫人走过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

萧淇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皇帝道:“宁王妃起来吧,今晚何故出现在此?”

“傍晚大雪,宁王舍不得儿臣一人守着偌大的宁王府,便从军营回家陪伴儿臣。我们想着待在家中也是无聊,不若到聚贤茶馆吃吃茶,看看戏,听听曲儿。

“却不料,宁王遇到了康王爷、沈相他们,特意过来喝一杯。儿臣也遇到了沈夫人、薛夫人、庞夫人,便坐在一处与她们喝了些茶水点心,闲聊一会儿。

“后来听到这边有动静,儿臣与几位夫人都被吓到了。好在宁王派来的人保护着我们,故而没叫我们受伤。如今得知这边情况已经稳妥,便才过来拜见父皇。”

在她身后,薛应夫人看到薛应已经死了,哭得直不起身来,全靠身边的嬷嬷丫鬟托着。

萧淇脸上毫无血色,也许是今晚天气太冷,也许是事情不受他控制了。

卫知韫跑到皇帝跟前,把她今晚的行为都复述了一遍,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看起来这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但萧淇觉得,整个局面已经脱离自己的掌控。

而沈相还在说道:“薛夫人还不知道吧?今晚这场戏是宁王殿下自导自演的!宁王妃与你们坐在一处吃茶,就是为了看着你们,不许你们去通风报信!”

皇帝满脸怒色,眼睛里似乎喷着火。

庞正奇跪下来,道:“请皇上严惩宁王殿下,他杀死薛大人不说,还试图将此事嫁祸给顺王!原来不是顺王殿下约臣等前来,而是宁王给臣等设下的鸿门宴!”

皇帝看向萧鹤凌:“宁王自己怎么说?”

萧鹤凌道:“儿臣相信,父皇一定会主持公道!”

皇帝怒喝:“事到如今,始作俑者还不自己站出来吗!”

萧淇垂在宽袖下的手,悄然紧握成拳,面上没有显示分毫。

剩下的人则面面相觑,事情已经如此明显了,就是萧鹤凌做的。

为何皇帝会是这样的态度?

“萧永安!还不跪下!”皇帝怒喝。

萧永安就是康王爷,他整个人一呆,似乎不明白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慑于皇帝的威严,他只能乖乖跪下。

“是你,以太后密令,调动了殿前司的人,安排了今晚上的刺杀!”皇帝道。

“当你的人前去调动殿前司的人时,朕亲眼目睹,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康王爷脸色煞白,脑子嗡的一下就乱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他们全都没想到,此事和康王爷有关。

康王爷的母亲是太后,兄长是皇帝,他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大启除却皇帝之外,就属他想要什么有什么。

他何故制造今日这桩大事?

“皇兄,臣弟不明白!臣弟不曾调动过殿前司的人,也不曾命人刺杀朝廷重臣,臣弟没有这样做的道理!”萧永安大声说道。

“没有吗?朕原本是要给母后在南方建造行宫的,但因为曹、常二贼,朕决定不再修建行宫!母后不高兴,你便要为母后出气!”

皇帝怒道:“你认为此事是宁王造成的,故而搞出这么一桩事,就是为了诬陷宁王!”

萧永安整个人都呆住了,脸色惨白,张口结舌,半晌只说得出“臣弟冤枉”这几个字!

然而,这几个字在此时,显得无比苍白,毫无信服力。

萧鹤凌蹙眉,道:“父皇,或许康王叔当真是冤枉的……”

皇帝道:“今晚出现在此的朝廷重臣有三,宁王护住了两人的性命,勇气可嘉。你康王叔如此陷害你,你还要为他求情,可见你是个重情义的。

“严公公,传朕旨意,即日起宁王萧衍便为大启储君,择日册封为太子——宁王莫要叫朕失望!”

萧鹤凌微愣过后,立即拱手谢恩。

周围的人也乌泱泱跪下一大片。

沈元嘉和庞正奇这会儿都说皇帝英明。

皇帝又道:“康王的人亲自去调遣殿前司的人,是朕亲眼所见,不曾有假。此事证据确凿,不许任何人再议论。来人啊,把康王带走!”

康王被带走之时,一直在大喊冤枉。

然而,侍卫们的双手犹如铁钳,擒得他无法挣脱,就这样被带走了。

聚贤茶馆倏忽安静下来。

萧鹤凌走到萧淇身边:“父皇要立本王为太子了,多谢四弟成全。”

萧淇几乎用尽了全力,才没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崩溃,反而还硬生生扯出一抹笑来:“恭喜宁王兄,您太客气了。”

顿了下,萧淇又说:“这太子之位,宁王兄可要坐好了。二哥自出生开始,便被定为储君,但如今他已经成为一抔黄土,还失去了皇子身份,只是个庶人了,每当我想到这里,就觉得二哥好惨,宁王兄千万别像他那么惨。”

萧鹤凌笑了,非常肯定地道:“放心,本王不会。”

萧淇也走了。

沈元嘉和庞正奇都留下来,跪下多谢萧鹤凌救命之恩,还请求萧鹤凌对他们过往所为不再追究等等。

萧鹤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其实你们反对本王被册立为太子的理由,也不是胡编乱造。本王的确沉溺于王妃……所以日后,你们得罪本王,或许可以活命,若是得罪本王的王妃,死。”

沈元嘉和庞正奇:“……”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否该多谢萧鹤凌的救命之恩,是否该支持他做太子。

萧鹤凌又道:“再有,本王和兄弟之间,的确没有什么感情。平日里也就算了,若他们犯到本王手中,尤其是伤害到本王的王妃,本王照杀不误。”

沈元嘉想到自己多次得罪过卫知韫,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萧鹤凌从他们面前走过去,握住卫知韫的手,带着她下楼,离开聚贤茶馆。

马车就在不远处等着。

萧鹤凌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一直向前,没有回头,只是卫知韫感觉到,他的指尖泛着冷。

不知是不是今晚太冷,雪太大了。

上马车的时候,长安惊呼一声:“殿下您……”

“闭嘴,回家!”萧鹤凌立即打断他。

搂着卫知韫的纤腰,带她一起上马车,便坐在长凳的虎皮毯子上面,下巴低下来,靠在卫知韫的肩膀上。

长安亲自赶着马车,马车走得很慢很稳。

马车里,萧鹤凌小声地和卫知韫说话。

“灼灼真是我的福星,今晚帮我躲过一劫,否则我今晚真该被下大狱了。”萧鹤凌说道。

这话他发自内心,殿前司的人除了他和皇帝,无人能够调动。

若是皇帝没有亲眼看见是谁调动的殿前司,那么,就是他萧鹤凌所为。

他萧鹤凌调动殿前司,只为杀死沈元嘉等三人,因为这三人不支持他做太子。

此外,他杀了人,还嫁祸给四皇子萧淇,只因为萧淇身子日渐好转,可与他争夺太子之位。

沈元嘉他们三人的夫人,又和卫知韫碰过面,回头就可以说,是他萧鹤凌安排自己的王妃,请三位夫人来吃茶,实际上却是挟持三位夫人。

这三点结合起来,确实足够他下大狱的。

叫他感到意外的是,调动殿前司的人,居然是康王爷……不过,很显然,康王爷是被萧淇利用了。

毫无疑问,他和萧淇的这场斗争,康王爷真的很无辜,很冤枉。

“灼灼你怎么这样聪明?竟然想到叫父皇关注殿前司的动向?”萧鹤凌问道,蹭着她的脖子,缱绻非常。

“我推测的,只有父皇看清楚源头,才能确保你的清白。”卫知韫说道。

前世的今晚,死的不是薛应,而是庞正奇。

萧鹤凌就是那个刺杀三位大臣,试图嫁祸萧淇的人,因为只有萧鹤凌才能调动殿前司的人。

皇帝再如何宠他,也抵不过证据确凿。

萧鹤凌被下了大狱,过了两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柳姨娘呢?”萧鹤凌忽然问。

卫知韫沉默好久,才说道:“死了。”

微顿,她又说:“殿下,你要做太子了。”

却许久不见萧鹤凌回答。

不知不觉之间,她察觉手心一片濡湿,伸手来看,满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