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楚怡还是否认:“不,不是这样的……”
卫知韫打断她的话:“顺王妃,两年前萧淇被贬得太容易,从那天晚上开始我一直在怀疑你。”
卫知韫抚摸着腹部,从上而下俯视她仰起来的脸,清冷而坚定地说道:
“事实证明,我的怀疑是正确的。这两年,你和顺王殿下在望水城,的确做出了成绩,福泽当地百姓,我和太子殿下都很感谢你们。这不,我有身孕了,为给孩子积福,我就不亲自对你动手了。”
秦楚怡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卫知韫却说:“二哥,把她处理干净。再对外说,我消失不见了。”
让萧淇以为,死的人是她,不是秦楚怡。
秦楚怡到死都不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败给了卫知韫,明明两年前的除夕宴,她和萧淇赢了。
被贬到望水城去,叫萧鹤凌和卫知韫放松戒备,他们才可在那穷山恶水做出成绩来。
结果现在卫知韫却告诉她,她从未相信过自己。
这两年来,她和萧淇在望水城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为大启做事情而已——甚至可以说是在为萧鹤凌和卫知韫做事情,他们是太子和太子妃,望水城的问题解决了,他们就能少很多事情。
在穷山恶水吃那么多苦,结果并未福泽到自己身上,秦楚怡想杀人。
但是卫崇先拿起了剑。
在死去的前一刻,秦楚怡疯了。
她死得悄无声息,无人知道。
萧淇更是派人去过翠竹岭,看到满地的尸体,都是卫知韫那边的人。
还有那三声间隔三息的狼嚎声,萧淇便确定,被杀死带走的人是卫知韫。
说起来萧淇为何可以安排这么多人手,做这样的事情?
原因其实很简单,皇帝派到望水城去请他回京都城的人,已经尽数被他拿下,听从他的命令。
他当场杀死两个人,震慑住了那些人,因此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继续自己的计划。
对外,他说是大年初一回到京都城,但是除夕这天,他已经到达京都城。
程川派人出去打听一番,便回来对他说:“太子府乱了,说是太子妃莫名其妙消失不见,已经找了一个早上,未曾找到踪迹。现在太子府还压着这个消息,怕外边的人知晓,也不敢叫皇上知道。”
至此,萧淇已经完完全全相信,秦楚怡成功了。
卫知韫要么死了,要么被秦楚怡关起来,离死不远了。
因为在翠竹岭现场,没有找到卫知韫的尸体。
先前他和秦楚怡倒是没有商量过,拿下卫知韫之后是杀死,还是留着。
现在萧淇觉得,留着卫知韫也可,让卫知韫亲眼看着他拿下整个大启,坐上皇位。
让她知道,昔日她选择萧鹤凌,错得多么离谱。
更要让她知道,就算萧鹤凌不是真正的纨绔,但比起他,还是逊色很多。
想到这里,萧淇就觉得热血沸腾。
等乾坤定了之后,他再派人四处寻找母妃,母妃知道他登基,定然会让他找到的。
他的母妃会成为皇太后,年轻的太后想要男宠,都随她去,那时候他的母妃身边,就不只是梁玄一个男子了。
大启的历史、母亲的评价,都将由他来书写。
萧淇胸腔里,流窜着一股豪气,那股豪气要他不断地往前冲,直到彻底站在九五至尊之位为止。
程川还说:“今年事多,宫里没有举办除夕宴。但是早上宫里已经传来皇帝病重的消息,午后更是传召各家王爷王妃以及朝臣们进宫侍疾。因此太子府的人特别着急,没有找到太子妃,又不敢报给皇上听,现在还在隐瞒着。”
萧淇微微颔首:“本王知道了。”
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离开,悄然进宫去了,自然是谁也不知晓的。
此时此刻,许多朝臣都已经进宫了。
虽是腊月,但今日却阳光明媚,只是那阳光无法驱散无边的寒冷,宫里还烧着暖炉取暖。
尤其是日光西斜的时候,刺骨的寒冷又慢慢弥漫上来,浸透到每一个地方去,阴影也逐渐增多,皇宫里的黑渐渐比明亮多很多了。
朝臣们都去延和殿看过皇帝了,在那里守候一个时辰,皇帝睡着了,朝臣们便都退出来,到紫宸殿去。
严公公安排底下的宫人,侍奉上茶水和点心。
许多王爷和王妃、皇子公主都来了,这会儿也全都被安置在各处宫殿,不能到延和殿去打扰皇帝。
皇帝先是遭到萧鹤凌之事的打击,病倒了;良妃又给他致命一击,他病得更加厉害。
冬天寒冷刺骨,他病弱,偶尔过了一点寒气到身体里,也就恶化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不过太医说,皇帝尚未病入膏肓,等熬过这阵子,冬去春来,皇帝的病就会好了,王爷皇子朝臣们大可不必这个时候来侍疾。
这么多人前来侍疾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皇帝快要不行了,来送他最后一程。
实际上,皇帝也并不曾下令让他们来侍疾,因此看到这么多人来的时候,他还愣了下,呵斥了几个人,叫他们离开。
但他身体太虚弱,呵斥几句就没力气了,王爷皇子朝臣们都不敢走,只以为是皇帝不愿意接受自己病重,才让他们走的。
这会儿他们都到了紫宸殿,喝着茶水、吃着点心,随时等候延和殿里传来其他吩咐。
这个时候就有朝臣在想了,皇帝病重,指不定这两日就去了,得留下立储诏书才行啊。
否则皇帝一去,萧鹤凌又不回来,大启岂不是要乱了?
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也都差不多知道了彼此的想法,便小声议论起来。
先是三两个人议论,再是五六个人议论,最后变成七八个人。
大家商议着,天就渐渐黑了,皇宫里的琉璃灯盏渐次点亮。
王爷皇子朝臣们,还在商议着,是否要去延和殿向皇帝进言,要他这个时候立储。
争论不休。
但是却有人,已经到了延和殿,正是前些日子才被册封为贵人的连家大姑娘。
连贵人说道:“严公公,我是来照顾皇上的,皇上病重,我很忧心。劳烦您去请示皇上,若他不要我伺候,我便走。”
连贵人美貌,为人又温和敦厚,最会伺候人,这些日子大多时候都是她伺候在皇帝身边。
因此严公公立即进去了,没一会儿便出来,带着连贵人进去。
她身边跟着一个青衣太监,一直低着头,看不见脸。
进去之后没多久,那小太监便出来,对严公公说:“严公公,皇上说他想太子殿下想得厉害,可太子殿下又不曾归来,您去请昭贵妃过来,开解开解皇上吧。”
皇帝是因为萧鹤凌出事,才留下病根的,那小太监说皇帝想念萧鹤凌,严公公便信了。
人病重的时候,最容易思念一心牵挂的人,尤其是萧鹤凌,始终生死未卜,叫皇帝牵肠挂肚的。
严公公连忙亲自去请昭贵妃,但愿昭贵妃能安抚皇帝的情绪,帮助皇帝熬过这一劫。
九华殿里,昭贵妃听闻严公公的来意,并未拒绝,反而说道:
“听闻各位王爷皇子以及朝臣们都进宫了,想来皇上病得厉害。本宫未曾前去,并非不关心皇上,只因为本宫还在给皇上熬参汤,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熬好了,本宫一炷香后定会去陪伴皇上。”
严公公不疑有他,便回去复命,不曾想,到半路时被人打晕带走。
至于昭贵妃,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她并未前去延和殿或者紫宸殿,而是继续待在自己的九华殿,她甚至没有起身离开九华殿的意思。
倒是御史大人姜荣庭到了,在她跟前跪下行礼。
“姜大人请起身,皇上病重了,越发思念太子。奈何太子一直没有下落,不能及时赶回来,缓解皇上的病情。”昭贵妃说道。
姜荣庭起身,也跟着附和:“是啊,若是有太子殿下的消息,皇上的病兴许能好起来。”
昭贵妃叫人端上茶水和点心,请姜荣庭坐,姜荣庭客气着不肯。
昭贵妃道:“本宫还指望着能从姜大人这里,听到太子案件的消息,姜大人不愿坐下,可是不愿意将案子进展情况告知本宫?”
姜荣庭才不得不坐下。
昭贵妃便问他:“姜大人调查这么久,可有太子的一点消息?莫说皇上承受不住,我这个做母亲的,也要承受不住了,还请姜大人告知。”
姜荣庭道:“微臣一直在审理这个案子,但是余津县县令也丝毫不知太子下落,侍卫们也不曾放弃寻找太子的消息。”
昭贵妃又问他,余津县县令都是怎么说的,还有定远侯府的人又都是怎么说的,最后还问到良妃宫里的人,可否吐出有用消息。
每次姜荣庭想走,昭贵妃总是有新的问题将他拦住,他又不得不停下来继续说,已经算是事无巨细,都告知昭贵妃了。
在延和殿的人,一直都在等待昭贵妃,可等来等去,也等不来人,便有些着急了。
连贵人一直在陪着皇帝说话。
说完了才知道要去请昭贵妃的事情。
她不解,便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小太监,“皇上也没说要请昭贵妃来,为什么一定要等她?”
小太监抬起头来直视她,眼底漫出冰冷的杀气:“她若不来,谁背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