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公寓里,沈牧难得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拿出汤匙舀了一勺色彩浓郁的乌鸡汤,视死如归地尝了一口。
下一秒,便皱起了眉头。
“咸了?不对啊,我没放多少盐啊?”
他往调料区多看了两眼,仔细看了一遍也没检查出来什么名堂。
糖是糖,盐是盐。
他再养尊处优,跟江阑挽待这么久了,也不至于认错。
突然,沈牧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头。
糟!他放了两遍盐!
不死心地再尝一口,还是咸的。
一勺盐坏了一锅汤,他怎么这么没用,连给心爱的女人煲一碗汤都做不好!
蓦地,沈牧灵机一动,那多放点糖,是不是可以中和掉盐的咸味?
想到什么就干什么,是他一贯的作风。
拿起糖罐子就往里面倒,只是乍然响起的开门声让他手抖。
“呀!多了!”
一惊一乍。
江阑挽放下包,循着声音走过去,“沈牧,你在干什么?”
这个二世祖今天怎么跑到厨房去了,真是天下红雨,开了眼了!
沈牧幽怨地看着她,“都怪你,我糖加多了,坏了一锅汤。”
一下子半罐子都进去了。
眼前的场景已经看的很明白了,江阑挽稀罕的不行,一脸不敢置信地指着锅里冒着热气的汤,“这是……给我做的?”
“嗯。”
沈牧不情不愿地应下,语气有些低落,“不过现在是不能喝了,甜的齁人。”
他第一次下厨,却狼狈收场。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江阑挽顺手拿了一个碗,边盛汤边回,“郑芯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疯,放了全剧组的鸽子,缺了女主角的戏怎么拍?”
今天本该是郑芯的重头戏,也是群像大戏,导演特地腾出一天,结果景都搭好了,主演却罢工,这还怎么搞?
早早收工回家睡大觉吧!
沈牧无所谓郑芯怎么样,只是一脸忐忑地看着那碗汤,惊恐道,“你真的要喝啊?”
“正好饿了,我尝尝。”
江阑挽浅浅抿了一口,面上并没有很夸张的表情,然而沈牧若是屏住了呼吸。
她啧啧两口,“还行,有点咸有点甜,味道怪怪的,不算难以下咽。”
得到这个中规中矩的评价,实在出乎沈牧的意料。
他来了兴致,俯身就着女人手里的碗喝了一口,味道确实是怪怪的,也能喝。
只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美食珍馐的豪门少爷总觉得难以下咽,更怕委屈了他的爱人。
“别喝了,我带你出去吃吧。”
江阑挽神色淡淡,“我懒得动。”
下一刻,眉眼微挑,带着戏谑,“沈先生第一次下厨,我怎么也得给点面子!”
好歹积累点谈资。
等分手了,也是炫耀的资本!
沈牧对她的想法无知无觉,但听得是心神荡漾,几乎是难耐地吻上了那张红唇。
汤药被随意放到案上,两个人饥渴地抱在了一起,亲的难舍难分。
眼看擦枪走火,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
沈牧狠狠皱起了眉头,不由暗骂。
谁啊,这么扫兴!
“有人……”
江阑挽捶着他的胸口躲避着,沈牧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沙哑着声音咕哝道,“别管他,我们继续……”
无论是谁,也别想坏了他的好事!
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岂料,门铃声绵绵不绝,门外那人不耐烦地拍起门,甚至不顾形象地大喊,声音充满了不耐烦。
“沈牧!开门!”
是顾时宴。
沈牧猛然回神,“他怎么来了?”
他是真的不想搭理那难缠的麻烦家伙,可是愧疚作祟又不得不忍着情欲,哪怕明知没好事。
“挽挽,我先去开门。”
安抚好羞红了一张脸的江阑挽,沈牧怨气满满地开了门,哀怨非常,“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
耽误了他的造人大计!
顾时宴一点都不见外地登门而入,对那张欲气丛生的俊脸视而不见,更没有搅了兄弟好事的愧疚感。
反而格外凶狠,“把我的东西给我!”
仿佛不是肝胆相照的兄弟,而是深恶痛绝的仇人。
“什么?”
沈牧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顾时宴却不想再废话,抬腿大步往里面走,“我自己找。”
上次在沈牧储藏室里扒出来的箱子,在他记忆恢复之后,明白那是谁放在这里的。
陶瓷娃娃、翡翠青蛙……都是他送给郑媗的。
沈牧看他犹入无人之境一般往储藏室的方向走,顿时脸色大变地跟上去。
“你……都想起来了?”
短短的几个字,费了沈牧很大的力气。
顾时宴面容阴冷地打开储藏室的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那副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恢复记忆了。
得到这个答案时,沈牧竟莫名松了一口气,隐瞒了两年的秘密终于得见天日,让他如释重负。
江阑挽看外面情形不对,好奇地来到沈牧身边,惊讶的看着在储藏室翻来翻去的顾时宴。
“他在找什么?”
沈牧没说话,只是揽上她的腰肢,力气很大,却有些微不可见的颤抖。
江阑挽感觉到了,她压住内心的惊疑,看着顾时宴在打开一个箱子后停住了动作,周身都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是那日误拿出来的盒子,说里面是沈牧妈妈的遗物。
顾时宴单膝跪地,满目哀戚地看着里面的物件,每一样都熟悉至极,包括它们的来历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宛如昨日再现。
“这是郑媗让我转交给你的。”
沈牧垂下头,骤然开口,很是低落。
多年前的旧物,终于物归原主,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顾时宴拿起那个陶瓷娃娃,细细的抚摸着,他记得,这是他们一起做的手工。
那时候还是青涩少女的郑媗格外欢喜,开心了许久,就连上学都要带着。
“什么时候给你的?”
沈牧无奈地闭上眼睛,想起那年他亲口问郑媗的话,充满悲哀和现实,无声叹息,“她传出婚讯后不久。”
“为什么不亲自给我?”
男人身躯僵硬住,声音异常艰涩沙哑。
然而,下一秒,却自嘲地笑了起来,终究是他太可笑,还能是为什么呢?
他失踪在最关键的时刻,连人影都找不到,何谈亲自给他!
郑媗一向决绝,这些东西昔年就给过他一次,只是他没要,才留存至今。
这一回,她不会给他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