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霓旌大喊“所有人闪开!”
她一下把酆镐推开,甚至用上了内力。
他被推飞的过程中,亲眼目睹他所爱之人用弱小的身体替自己接住了致命一击,一箭正对心脏。
撕心裂肺道“阿夭!”
爬起来,向月霓旌跑去。
月霓旌运动全身内力,空手接白刃,握住箭射的那一刻,她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箭。
而是《兵器谱》上排名前三的鬼见愁。
忍住上涌的气血,苦笑呢喃道“追魂夺命弓与箭。”
酆馏飞过来帮她,她呵斥道“我命令所有人,全部退后,进一步者,死!”
声音很大,带起了回音。
酆镐与酆馏都被她吼了站在原地,泪如雨下。
“阿夭,你闪开啊!”
酆镐脱力跪在地上,无力的像这边爬行,四肢擦过地面的血水,痛苦无力。
“小月,我会帮你的。”以己命换你命。
月霓旌眼中一抹决绝,轻声安慰道“相信我好吗?”
看来有人为了杀酆镐花了大代价。
“玄锋冷冽凝寒霜,鬼见破空惧痕刅。”
她与箭僵持着,追魂箭无法射穿自己,她也无法截停追魂箭。
她连连后退,所到之处一片残败。
“呲呲啦啦”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既然不能让你停滞不前,那便以身挡之,她挡活下来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但别人一定会死。
想到这,她慢慢松开了手,看着酆镐与酆馏流下了一滴绝美的泪。
放任箭矢插入自己的胸膛,一股窒息感传来,心脉震裂。
酆馏的心口也有一股被穿透的痛,唇角流出一丝血。
箭的冲力让她在射中后,无法倒下,身体不断地惯性向后飞退。
“扑通”一声面具掉落,血水被拍飞四溅。
酆馏飞身接住她瘫软的身躯,一同虚坐在血水中,按住她伤口,堵住外涌的生命之源。
她进气少出气多,面露死色,青中带紫。
酆馏心痛到无法呼吸,叫喊着她的名字。
“小月,你不要睡。”
“小月…”
酆镐连滚带爬,终于到了她的身边,拉过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活脱脱一个血人,狼狈至极,心疼如刀绞。
“阿夭……你看看我……看看我……你不要睡……”
月霓旌强撑着一口气,挤出一抹虚无破碎的笑,唇一动,血便止不住的往外流。
手指着前方道“抓住他……他短期内无法射出另一箭……但明日……就不一定了……”
“他拿着鬼见愁……跑不远的……”
她每说一字,心脏都如撕裂般疼痛,后蔓延全身。
失血过多后身体是凉的,五脏六腑却是热的。
酆馏咧声吩咐一旁的暗卫道“少君吩咐?还不快去。天涯海角都要抓。”
暗卫们领命“是!”
酆馏不停地用手接擦她口中血水,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略带哭腔的声音说道“小月……怎么办……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濒临死亡,已经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也分不清谁是酆镐,谁是酆馏。
“我允许你……在我…只有一口气的时候…帮我…但如果我有两口气……就算了…”
她虚无而缥缈的声音响起,眼里是可望而不可得的执念。
“我想听你说……你爱…我……你会…带我走……带我去……隐居……终老一生……”
酆馏知道她是对自己说的,但他不能开口回答。
只能在心中一遍遍的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我只爱你,骗你是我的错,爱你也是我的错,无法宣之于口的爱也是我的错。
酆镐却以为她是对自己说的,痛心疾首,怕她无法凝聚气力,撒手人寰,只能一遍遍的说着。
“我爱你,我会带我去,带你去隐居…与你终老一生……”
“你不要睡,等处理好一切,放下责任束缚我们便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去看春日繁花、冬日白雪。”
“繁花不仅开在春日里,还开在我的心上。”
“雪飘落梅花开满枝头,我们也算共白头……”
爱情很多时候都是阴差阳错一场,浮生若梦一生。
她气若游丝,明知不会死,却愈发觉得她死了,早就死了。
绝美而苍白的笑道“吾逝…不葬地宫…葬于风中。”
死亡才是自由。
话落,轻轻合上了眼睛,酆镐握住的手瘫软了,比平时更软,软中却透出刺骨的凉。
酆馏还算镇定,抱起月霓旌,对酆镐道“必须把箭取出来,要不小月就真死了。”
箭不拔出,伤口无法愈合。
他的胸腔有承接的痛意,但比起她的痛,这只是擦伤。
她得多疼啊!
酆镐可怜巴巴道“要我做什么,我可以做什么,要怎样才能救她。”
酆馏看着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的酆镐,面带不满道“顾好自己,不要让她白白受苦。”
抱着只有一息尚存的月霓旌,暗自为她输送内力,带动她体内的生机。
运起极致的轻功向天上人间快速掠去。
酆镐挣扎着从地上血泥里爬起,一次又一次。
酆镐用手捶着地面道“我怎么这么没有,不仅要女人保护,连……”
“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霓旌为酆镐挡剑的毅然决然震撼了冲轭的心。
把酆镐扶了起来,酆镐全身重量压在了冲轭的身上。
“冲轭,我们快走,去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
酆馏为了节省时间,直接破窗而入,落在了七星海三人面前。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随我来。”
三人看到他怀中不知生死的人,惊吓的站起身。
血“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形成一条血滴之路。
边走边吩咐一旁的小厮道“准备拔箭工具,伤药,热水,几个胆子大的侍女。”
“让月棱眉准备大量的疗补之药。”
“是!”
她平躺在床榻上,酆馏的手紧紧按住伤口不敢动。
略有起伏的心口证明她还活着。
“七公子,麻烦你了。”
七星海深吸一口凉气,压压惊道“我先给她止血,要不箭镞一离体,血液会呈现喷射状飞出。”
“在世华佗都难救。”
七星海掏出吃饭的家伙时,“唰唰”几下,封住她的血脉。
“你可以松手了。”
酆馏松开手,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因为紧张及害怕他的手抽筋了。
侍女们端着漆盘走进, “啪塔”放在了桌面上。
“侍女留下,关上门。”
“咯吱”声隔绝内外,门内是残忍,门外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