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平海自称当年的信件被他藏在家乡,李嬅便吩咐齐正替她走一趟,这一转眼,齐正已经离开晟京一个多月了。
晨起,李嬅才起身,卧房外的小丫鬟们禀报齐副统领求见,李嬅又惊又喜,让小丫鬟们转告齐正去书房等候。
李嬅按捺不住内心的期盼,一穿戴好,就快步赶去书房,齐正向李嬅行礼,双手捧出一个匣子,“属下参见殿下。”
“回来便好,这一路可曾遇见什么危险?”李嬅虚扶起齐正,示意甘棠接过匣子。
“回禀殿下,还算顺利,幸不辱使命。”
齐正回话时,李嬅仔细观察着齐正,见齐正的胡须长了,身上还穿着有些许泥点子的衣裳,明白齐正一回府还没来得及休息,先赶着来复命。
“马家的那个家奴呢?”李嬅问。
“属下怕殿下还有别的事情吩咐,不许那人离开,他人就在咱们府里,属下这便去叫他。”
“回来,暂时不必。”齐正要去找人,李嬅叫住齐正。
“你可打开瞧过里面的东西?不会受人诓骗吧?”李嬅看向甘棠手里的匣子,又想打开,又畏怯。
同一时刻,甘棠察觉到了李嬅眼里的情绪,甘棠颠了颠匣子,仔细听匣子内部的动静。
“殿下,这信里具体写什么,属下不敢冒犯,但属下也想到马家人会使诈,事先打开过匣子,有好几封信,信封上,落款都是一个姓秦的人。”齐正一本正经答话。
李嬅点点头,微笑着对齐正说:“那家奴你扣下了,就扣着。你先下去吧,车马劳顿,你好生整顿整顿。好酒好菜,想要什么,自去告诉厨房,莫要亏待自己。还有你带去的小兄弟,也要好好犒劳。”
“属下谢过殿下厚待。”
齐正离开书房,李嬅走回书案后坐下,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了。
甘棠把匣子放在窗下的小桌上,“殿下,要打开看看吗?”
“暂且缓一缓吧。”李嬅慢慢转头看匣子,尚未看清匣子的全貌,避开目光。
甘棠理解自家殿下的心情,很是心疼,语气极尽轻柔,“好,那就放着。”
“殿下。”
李嬅正在吃莲子羹,归雁走进书房行礼。归雁的神情不大自然,像是心里憋了件为难的事。
“你怎么这会儿就来了?还没到时辰呢。”甘棠看了看窗外的晨光,问道。
照例,归雁每日早晨都要到书房学看账本,归雁会出现在书房并不奇怪。只不过,归雁这回来的确实比往常早。
“殿下,婢子,婢子”归雁吞吞吐吐,如同又变回了她才进府时的模样,李嬅放下水晶碗,“有何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殿下,古总管奉驸马之命,给人下了帖子。驸马要请的人,今日便会登门拜访。古总管让婢子来,来问殿下的意思。”归雁低着头说。
“下帖子请人?”李嬅眉间微蹙。
江振会请什么人?江振又发什么疯?
江振自作主张请人做客,归雁为何这般为难?
“驸马要请什么人?”李嬅问。
“大概是什么林府画师。古管家的原话,‘殿下见了那画师,一定喜欢’。”归雁加快语速:“殿下,是古管家一定要婢子来问您的意思。婢子也奇怪,他何不自己回禀殿下。”
“古俊生是让你来问本宫的意思,还是让你来知会本宫?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叫他滚进来!”
归雁本就只是个传话的,一则她听出古俊生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献宝,二则她不清楚长公主是否愿意再添一个男宠,心里本就发怵,长公主动怒,她更是被吓得不轻,忙不迭出去传古俊生。
“殿下,您要见老仆。”
“你还有脸来!”古俊生拱手行礼,李嬅的手掌猛地落在书案上,书案虽然完好无损,回荡在书房内外的回声却足够有震慑力。
“老奴惶恐。”李嬅甚少明着斥责古俊生,古俊生跪地请罪,后背直冒冷汗。
“你惶恐?你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江振自顾不暇,你看不出来?他喊你下帖子,你便下帖子。你还假模假样让归雁代你问本宫,你何不等人进府,把江振放出来,一同来本宫跟前示威!”
“殿下,您才是这座公主府的主子,老仆绝没有违逆您的心思。老奴此举,为的不仅是家和万事兴,更是盼着殿下欢喜呀。”古俊生磕头如捣蒜,一叠连声为自个儿开脱。
甘棠冷笑,“家和万事兴?古总管,你老怎么不去劝劝驸马爷少作妖?”
“殿下,实则驸马早有悔过之心,驸马是很盼着能与您做一对恩爱夫妻的。您想,您神智不清时,驸马爷也有对您好的时候。甘棠姑娘说驸马爷作妖,也是误会了驸马。驸马是过于思念殿下,想见殿下一面,忙中出错。”古俊生额头触地,伏在地上为江振说好话。
“这些话,你自己听着不好笑吗?”李嬅认为,古俊生若是做生意,多半是个奸商。只管颠倒黑白卖出东西,毫不在意自己卖的东西会不会吃死人。
“殿下容禀,驸马对您的情谊,老仆是亲眼目睹呀。驸马的书房中,有好一叠驸马练字的纸,其中有不少张纸,写的都是殿下您的名字呀。驸马倘或不把殿下您放在心上,怎会如此呀。您让沈姨娘离开,驸马是打心眼里高兴,他后悔纳妾,从此往后他再不会把除殿下以外的人放在心上。殿下,不是老仆非得当说客,也不是老仆向着驸马不向着您,老仆这把年纪的人,就希望看见您与驸马小夫妻和和乐乐过日子呀。”古俊生接着说。
“你可真有意思,你既幻想本宫与江振好好过日子,你还请林府的画师做甚?解释解释,什么叫本宫见到那画师,会喜欢?”李嬅认为,她由着古俊生说完那些恶心的话,实在错误。
“殿下,驸马是真心盼着殿下欢喜,驸马感动于殿下与秦二公子青梅竹马,这才下帖子请林府的木画师。木画师,是秦二公子在北境结识的友人,殿下必定愿意一见。”
古俊生从怀里取出一首不知是什么人抄录的诗,双手举过头顶。
“殿下,这?”古俊生手里的纸,甘棠不确定是否应当拿过来,甘棠请示地望着李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