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安他们已经提早了十来日来了府城,原本以为他们算来得早的。
可是到了府城后发现,客栈里基本上没有空着的房间,学子全都住着了。
接下来的几日,李宁安除了下楼吃饭,其他时候基本都在客房里看书。
从这天起,李明溪像往常一样从客栈这儿专门借了个灶烧起饭来,这恐怕要持续到李宁安院试结束。
虽说吃的饭简便了些,但竟然仍吃的有滋有味。
农家汉子怎的也会露几手,不算旁人,李宁安都会烧几个菜。
李明智原先想着在客栈用饭,倒不是他不知道饮食方面的安全意识,可知道归知道,重点是他不会做饭呀!
他先前一直都尊奉着君子远庖厨的想法,可是真事情逼到眼前,却是没了办法。
他什么时候想过自己有送儿子赶考的一天,他考试时的光景一直都是杏儿姑姑跟着帮忙照顾。
眼瞧着九哥做饭是把好手,便把他俩的吃食想着让李明溪瞧着安排。
李明溪倒是一口应承下来,只是冲着自己十弟伸了伸手,故作镇定道,得“交钱”。
这日李宁安正从楼上下来,去了趟茅房。
客栈掌柜冲着他招了招手,还特地在柜台处左看右看一番,从底下柜子给他拿来了院试的历年真题卷。
李宁安满头黑线,拿的又不是什么禁书,至于藏的这么紧吗?
拿到真题卷后,李宁安十分仔细的翻了翻,只是简单的笼统看了一看。
发现比起县试和府试,院试的题量最起码多上不少,怪不得进去一场就要考两天。
不只是帖经墨义,还有杂文策论,全部都有诗赋题在里面。
可以这么说,整场院试下来,单在诗赋上,就要比先前的县试府试,多写上两首。
这倒是与他在族学时看的相同。
李宁安来的时候,秦夫子还给他提着醒,在考试中一定要把握好答题的速度。
掌柜的眼神期待的看着李宁安,准备张口兜售一番自己的院试历年真题卷。
眼见掌柜仰着下巴准备出口,李宁安直接招手,及时打断施法。
倒不是他不在意这些历年考题,只是按着黎家的能耐,这些题他早就看过了。
不仅仅是这些题目,连带着本省学政崔源易大人的做题和出题风格。
以及他的科举考卷和文章出处,还有文章内涵早就在族学夫子间分析透彻了。
客栈掌柜只得礼貌的回应了几句,转头又盯上了另一名士子。
李宁安上楼的时候,嘴里还在低喃道:“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能被许远秋用一份考官考卷吸引的傻小子。”
说起许远秋,李宁安倒是可惜起来,这小子真是运道不好。
上次就是过了县试,最后在府试上差一点,可是去年他本来同李宁远一起参加科考,同样是过了县试,哪知在府试之前,村里传来消息说他祖父过世了。
这算是一种禁忌,朝廷明确规定了守丧期间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可没人敢冒着这种风险,硬着脑袋参加考试。
这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只是取消考试资格那么容易,可能还要进大牢蹲一段时间。
即使出来,还是会受到世人的唾骂。
毕竟古代孝道大于天,只能说这小子运道不好。
当时李明礼说起这事还直叹气,三河草堂这几年就他和李宁安两个好苗子。
倒不是说没人中童生,只是没有俩人这么好的天赋,小小年纪便科举顺畅,没有遇到考试阻碍。
要是像李明智就不得了,在乡试上一卡就是十几年。
若是等许远秋这小子考完府试之后,他祖父再去世多好,可是老人家到底没挨过那个时候。
而这几日李宁安在客栈里学习,他老爹则带着自己十弟去街上杂货铺子采买了好些考试须带的东西。
有蜡烛、有防中暑的薄荷药丸,还有预防蚊虫叮咬的艾草香囊等。
不过他一回来,李宁安就有些服他,什么该买不该买的他都买了,像蜡烛考场会提供是不允许考生带进去的,不过这些药确实很有必要。
现在天气闷热,李金辉在他们还没有来府城时,就让李明山去镇上药铺那边买了些解暑的草药。
然后把这些草药研磨成了粉,便于携带。
几人除了在路上喝一些消暑外,还想着让李宁安到时候带进考场里去,万一难受,就泡来喝一喝。
李宁安倒是觉得很好,可是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这些草药能不能带进考场。
爷爷不仅仅只是买了些消暑的草药,连同着还让大伯买了不少防蛇虫蚁鼠这一类药粉。
走的时候还说着,若是不能让带进考场,就撒些在衣服上,总是能起到些作用的。
李宁安虽然没有在夏季考过试,但是每每想着在舍房读书时就浑身燥热难耐,再想想考场中那么小的号舍,就浑身打颤。
于是听着爷爷奶奶的安排,说啥他就准备啥,长辈的话,总归是没错的。
他现在只希望到时候他的号舍不要太破就好。
这几日下楼吃饭,可能是因客栈中士子众多,常能听到同住客栈的学子们说起关于院试的事。
一时间还猜起今年院试会不会有小三元来着。
这次院试的主考,由湖广布政使司学政崔源易大人主持。
对于这位崔大人,李宁安这段时间算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现在想想怪不得黎家族学每年总归可以中两三个秀才,凭他们对考官的了解就不得不让人佩服。
虽说这有些取巧,但怎么说都是一种应试方法的体现。
毕竟这些消息都是明摆着的,若是打听不到,只能说你消息面太少。
不过李宁安发现,知晓这位崔大人的学子好像特别多,而且李宁安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说起崔大人喜欢的文风。
不过看他们一个个七说八讲的样子,只会让人更觉得这次的考题变数可能会很大。
或许真的会有人打听的事无巨细,可是在坐的可都是院试中的竞争对手。
因此恐怕只有傻子,才会把这些考试的内容毫无保留的跟别人说。
真正的聪明人都是藏着掖着,往外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想着混淆视听,他们心里巴不得只有自己知道考官的消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