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安在客栈安定下来之后,便与李宁远二人一同温书。
距离院试只剩下短短数日,李宁安可不敢期待自己的文章能更进一步。
只是想着依平日的学习习惯在照常进行罢了,学习紧着些,总好过考试时精神松懈。
随着考试临近,客栈中各地的士子也越来越多。
本就人满为患的客栈,更是被考生和陪考塞得满满的。
考试前,士子们有闭门读书的,还有的乘坐画舫游船赏景。
前两日黎敬浩还来招呼他,想着几人一块去拜拜佛。
李宁安倒是没有什么闲情雅致,想着等考试结束之后再放松。
院试之日便也到来了。
八月十二日,院试的日子。
虽然经历过县试和院试,李宁安仍然不太适应大半夜爬起来。
想想就是,进了考场,还要等一个多时辰才开考,真不知道去那么早干嘛。
好在这次有李宁远结伴而行,不像前两次摸不着头脑就跑过去了。
“宁安,好像是下雨了。”李宁远向窗外张望。
听得雨水落地的滴答声,李宁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县试与府试俱是晴天,没想到了院试却下了雨。
并不是天气原因,而是考试时若是号舍漏水浸染了试卷,把墨迹晕染开了,这考试就算是白考了。
一众士子提起考篮打着油纸伞踏进了雨水中,掌柜寻了几件蓑衣分给众士子,好歹可以挡挡雨。
两人下来的还算早,李明溪早早就拿了蓑衣,不知从哪找了两块油布让俩人将考篮用布盖上。
李宁安和李宁远一前一后慢慢地走着,一下雨,街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考生,若是走的快些,怕是会溅一身水。
雨下得不小,或许一不注意就会踩到一个水凼子。
有些太早了,考生们提着灯笼,烛火夹杂着月光将地上的水坑照得透亮。
走在路上李宁安还在想,好在府城是石板路雨水顺着地缝流下去了,没有形成很大的水凼子,只要是水泥路绝对积一大片水。
此次院试有近千人的参加,从亥时开始,学子们就开始依次进考棚了等着检查。
这算是最好的消息,好在考试前,府衙在门口搭了棚,要不然没等进去这些考生怕不是都得淋湿。
李宁安很快找到了与自己互保的其他三名学子,除了自己老哥,剩下的就是黎敬浩、赵琪还有另一名同窗。
他们算是在这上面没有操一点心,找的都是熟识的人。
像有的士子到处寻找互保的学子,可是别人还要先行调查了解品行,最后才敢同意。
黎家族学光五人互保就组了三个,多余的两名学子找关系寻了两个知根知底的相熟考生。
这个事情上可没有人敢马虎,五人互保就是考虑到连坐制,只要想想科举舞弊的后果就令人后怕,所以虽然程序麻烦,因此并没有考生抱怨这种事情。
而后是廪生唱保,可能是考生都集中在考棚底下,人挤在了一块儿,互相推推攘攘。
所以院试搜检的速度比府试要快上不少,不过衙役们搜检的动作很是快速,先前可能是用目光打量,人多了以后可能是衙役有些着急,直接上了手。
“别,你摸哪儿呢?”
“行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赶紧进去吧!”
黎敬浩貌似是听的比较清楚,正在绘声绘色的描述前面衙役上手摸了考生的哪个部位。
队伍龟速挪动,轮到李宁安时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
他将文书和考牌递给衙役,另一名衙役上前搜查他。
不得不说将衣服脱下后,倒是有些凉爽,要是不在意他人目光,这样去考试倒不是不行。
没等李宁安想完,衙役面色阴沉的一巴掌拍在他光滑的手臂上,催他赶紧过去。
衙役:本来大早上起来上班就烦,这人检查完还在这儿矗立不前,真是有什么大病。
李宁安有些脸红,这人不会以为自己是暴露狂吧?
查身份文书是防止作弊的一种方式,免得有人替考。
李宁安手中拿紧考篮,快速将脱下来的衣服穿上,赶紧跑了进去。
一众学子前堂屋檐底下,等待唱名后才能入内。
“四水镇士子李宁远!”
“桃源县士子黎敬浩!”
……
终于等了半晌,才宣布开始进去,从宽大的龙门进了考场。
廪生唱保可不会白跑,府城这么远,相比之前考试送的银钱这一次作保费用翻一倍。
这可把李明溪心疼坏了,可是等宝贝儿子来拿钱的时候,他又故作轻松,痛痛快快都把钱掏了。
确定没有问题,李宁安拿着考蓝进去了。
入了考场,众士子先见到的便是学政大人崔源易,崔源易今日身穿绯袍端坐于公堂之上。
这时他的神色就不如前段时间来常德府时那么放松,脸色十分严肃的审视观察着考生。
在规定时间内所有考生入场,等到学政大人一行人到齐,一番入场仪式后,考生去寻自己的考舍。
李宁安按考场牌号找到了自己的号舍没有先坐下,这一次,他的运气就不太好了,号舍内有杂虫蛛丝,头顶也有些破烂。
气的他心里直骂娘,官府每年拿来修缮考场的拨银钱被哪个狗娘养的私下分了。
正坐在前堂的知府大人戴仁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嘴里念着谁在骂我?
他要是知道原委,一定心里很委屈,官府确实定下了章程拨钱修缮考场。
可是这计划归计划,计划总归是得在钱上找出路,归根结底常德府衙没有钱。
整个常德府本来就不大,一府四县之地,要是搁别的府城直接下辖十几县那才叫权力大。
再加上近几年皇上频繁对外用兵,地方上不加重缴税向朝廷交就不错了,哪敢因为这点小事向朝廷要钱。
别说小小的常德,即使是整个湖广,朝廷的意思同样表述的很简单,那就是自筹。
自己想办法解决了,就算地方官有本事,搞不好也没事,只要别出问题就行。
一进号舍,李宁安就赶紧从考篮上拿起盖在第二层的干布将身上擦干,这时已经差不多快子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