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柱被扶回去后,韩老太忙让韩小妹烧水给韩大柱洗澡。
韩小妹一直在厨房里做饭,不知道外面出了事,看见韩大柱这狼狈的模样,大吃一惊。
再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想泼小文狗血,竟然泼到了大柱身上!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小文没事就好。
她对于韩大柱一点好感没有。
说啥以后他考上秀才当了大官儿,她这个小姑也会跟着享福,韩小妹根本不相信。
现在就自私自利,把她当成丫鬟使,还总嫌她笨,脑子不灵,真当了大官儿会对她好?
只怕到时候他读书没钱,家里人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卖了。
“快去啊,还愣着干啥!”韩老太见韩小妹盯着韩大柱看,火一下起来了,“是不是看他这样你高兴?坏良心的死丫头,自己的亲侄儿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心疼,倒在旁边看笑话!”
韩小妹二话不说,扭头回了厨房。
“大柱啊,现在咋样了,好受点没有?”韩老太一转向韩大柱,马上变了张面孔,变得亲切慈祥。
韩大柱扶着桌子,虚弱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现在手脚发软,胸口肚子闷闷地疼,一身湿答答,粘腻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鼻子里全是狗血的腥臭味,直发恶心。
好容易洗澡水好了,韩大柱都快站不住了,哪里还能自己去洗澡,还是韩老大招呼二柱三柱,帮着他洗。
那一大桶狗血一点没浪费,全泼在韩大柱身上,连换了好几盆水,才把他头上身上的血水洗干净。
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韩老太只觉得触目惊心,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我咋没看清楚就把狗血泼了出去!
好容易清洗干净,衣服也换了,整个人收拾清爽,韩大柱总算能坐在床上歇歇了。
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白,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软软地靠在床头上,时不时咳嗽两声。
韩老太心疼得不得了,赶快给他泡了一杯红糖水。
她亲自端到韩大柱面前,小声叫他:“大柱,快把糖水喝了,压压惊。”
韩大柱睁开眼,看见那红色的糖水,惊叫一声,一掌把糖水碗推开。
“快拿走快拿走!”
“好歹喝一口吧!”韩老太还想劝。
韩大柱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心里发恶心,喝不了。”
“这咋好?连水都喝不了了?”韩老太慌得六神无主,端着碗喃喃地道。
“奶,给我喝吧。”二柱看见满满一碗糖水,馋得直舔嘴。
三柱也不甘示弱,忙道:“奶,我也要喝。”
“喝喝喝!你们是饿死鬼来投胎?你哥救命的水你们也要喝!”
不过韩大柱确实喝不下去,韩老太没法,恨恨地瞪他们一眼,把糖水分给了两人。
韩二柱一边喝,一边怨毒地看着韩大柱。
就算他不要的东西,给我们也要被骂一通。
他身体不是不好吗?泼了那么多血,咋没有死掉!
韩刘氏脑子里也一直在想泼狗血的事,她到现在都没想通,明明是小文站在那,咋最后狗血会泼到韩大柱身上?
她忍不住问道:“大柱,好端端地,你咋跑过来了?”
韩老太也是奇怪:“对啊,我明明看着是小文站在那里才泼下去,咋会弄错呢?”
她说着转了转手腕,那桶狗血有点儿沉,她已经好久没干过粗活,猛一用力,倒把手拧了,端碗都费劲儿,看来得找小郎中要副膏药贴贴才行。
韩大柱也是满腹委屈:“我在院里听到我娘在跟小文说话,我就说出来瞧瞧,哪晓得刚出院子,眼前一花,手就被人拽住,一下把我拽了过去,我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奶奶的一盆血就泼过来了。”
“小文拉你过来的?”
“这么说来是小文那个臭小子捣鬼,是他害了你。”
“可这事也说不通啊,小文咋知道我们要泼他狗血,谁告诉他的?”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明白,这事已经过了,他们不可能再去泼小文,要不就是他们有意去害小文!
韩大柱愁眉苦脸,都快哭出声来了:“这事情传出去,我哪有脸见人?就算考上秀才,还能当大官吗?”
韩老太到底年纪大,见识也要多点儿,忙宽慰他:“不怕不怕,这件事儿,说起来也没多大,也就这会儿大家说一说,要不了多久事情就淡了,再过几年,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可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劝开的,韩大柱只觉得万念俱灰,都不想活下去,想去跳清水河了!
正在这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顾云朗清冷的声音:“韩奶奶!”
韩老太一喜:“小郎中来了!”
她记起身把顾云朗迎了进来:“小郎中,快给我家大柱看看吧,他连水都喝不下去了。”
顾云朗放下肩上背着的诊箱,打开箱盖,瞥了韩大柱一眼,淡淡道:“没事儿,我先给他扎针。”
说着,把他的针包拿出来,摊在桌上。
韩大柱一看,针包上插满了粗粗细细,长长短短的银针,一下一下闪着寒光。
他脑袋“嗡”地一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要全插进身体,他可受不了!
他鼓了鼓劲,连连道:“小郎中,不用了,不用了!你刚才不是说扎针让我醒过来吗?我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就不用扎了吧。”
顾云朗翻了翻眼皮,他就知道韩大柱刚才是假装晕倒。
这些话可是在韩大柱晕倒的时候说的。
“我先把你经络疏通,再用药材调理,效果会更好。”
顾云朗选了根最粗最长的银针捏在手上,一边转动一边看着韩大柱。
韩大柱被针上的寒光晃得冷汗都下来了:“不用不用,你直接给我开药吧,我不想扎针。”
“也行,你们准备三两银子,我去镇上采买药品。”
顾云朗点点头,把银针重新插回针包。
“小郎中,咋要那么多银子?太贵了吧?能不能少点?”
她手里已经没多少银子,再拿三两出去,岂不是剜她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