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杭市一层新租的写字楼里，还没来得及装修，简陋而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坐着四个人：莫晟、姜向明、陆东和王力，卫利则是在会议室外候着。
昨晚聚会回去后，莫晟想了许久，觉得应该把王力也拉上，所以连夜联系了王力。王力一时也没别的路子，加上莫晟在聚会上又帮了自己一把，便满口答应下来。
王力这人敦厚、仗义，而且他下面有人，都有把子力气，如果都弄来做玉器行业，至少原石收购这边，应该能派上用场，反正到时候也要雇力工，不如直接拉王力入伙，顺便还能解决他和他兄弟的难题。
陆东是认识卫利的、只不过卫利不认识他。
见到他，陆东有些许震撼——这个听石镇最大的民贷头子，怎地又跑到了莫晟手下打工了？而且看莫晟租的这一整层写字楼，费用不菲，这是要搞大事的节奏啊。
同样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为毛莫晟这么优秀？
一时心里百感交集，同时心里也有些小小期待。
莫晟笑了笑说道：“刚成立，一切都很简陋，整个公司，现在就只有我和卫利俩人，想必我的用意，老同学们应该都知道了。”
陆东呵呵一笑：“我昨晚就有预感，今天果然应验了。怎么，要拉我们入坑？”
“哈哈，这坑里，可全都是宝贝！”
王力不解：“那找我来是要干嘛？”
“抱歉，要卖个关子给你们，现在，先带你们，入个行！”莫晟神秘一笑，拍了拍手，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几个人，在卫利的带领下，用一溜儿小推车推了十几块玉原石和一台机器进会议室来，一名解石师傅也指挥助手把各种机器安装完毕。
突如其来的操作，像演戏一样的，看得其他三人一脸懵逼目瞪口呆。
“这是我一大早让卫利从听石镇搞来的石头、解石师傅也是从那边请的。”
“赌石？”陆东一语道破，并皱了皱眉头，姜向明也有些意外，他对这个行业也有所耳闻，心中立刻觉得颇为不妥，顿时萌生了退意，但出于给老同学的面子，还是打算看完再说。
“这东西，在听石镇，叫赌石，在我们这，准备给他个新说法包装一下，叫做观玉。大家可以随便看，这种玉原石，遍布全国，山料和籽料这俩词儿，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吧？没耳闻过的话建议自己百度一下……不过呢，好的原石，无非就是出自那几个地方。你们能不能看出来，哪些石头里有玉，哪些石头只是石头？”莫晟笑着说。
赌石这个行当，姜向明、陆东和王力几人多少都听过，不过都没有近距离观摩过。王力最近为钱发愁，也考虑过这个行当，但是隔行如隔山，他怕就这样冲进去，一来是太外行、会被人笑话，二来是不懂行情怕被人坑。
这下莫晟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大家的兴致也都被提了起来，除了姜向明。
莫晟看在眼中，心里暗暗发笑：你不走，我就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看我的表演吧！
几人围着原石看了看，莫晟还贴心地递给他们每人一把强光小手电，并随意教了教他们该如何辨石。
“你们看这个原石，先看颜色哈。这种皮壳呈现黄色、褐色、黑色的含绿色成分较高。”
“再看那几块，砂皮石，它分为白、黑、铁、黑乌等颜色，铁砂皮和黑乌砂皮是最容易出高级料的类型。再看这里，水皮石，它经过水的冲刷，表皮较薄，表里成色基本一致，较好鉴别。”
“看皮壳时可以看它的颜色，一般皮厚、皮壳呈现白色表示石头比较纯，不太可能含绿色的翡翠，皮壳呈现黄色、褐色、黑色的则含绿色翡翠成分的几率较高。”
…………
莫晟随意教了几手网上看来的东西，主要是为了装逼，显得自己专业。因为自己有瞳术，还用得着出眼睛来看吗？
不过对其他几个人来说，虽然都是网上轻易能搜到的知识，但平时大家也不会主动去看，现学现卖，反而更加有意思。
一时间，会议室里热火朝天起来。
“怎么，向明，不来玩玩？”莫晟见姜向明只在一旁看着，没有行动，便主动问道。
“不懂，不会玩，呵呵，我看看就好。”说罢，抬起手看了看表。这是想跑路的信号啊！
莫晟见状，决定赶紧露一手。
气氛搞得差不多了，该进行下一环节了，再不给他搂住了，怕就跑咯。
这一次其实姜向明才是主角，陆东和王力只是配角。当然，也算是黄金配角。所以莫晟还挺感谢陈星搞的聚会的，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哇！
一定要想办法把姜向明这个cEo拿下！
不是说21世纪最重要的是人才吗？姜向明就是那个人才！
“来，你们各自选一块石头，我们来比一比谁解出来的玉值钱！没关系，随便选，这些料子不值几个钱，今天我请同学们玩！”
“虽然不知道怎么玩，但我们还是不会不客气的！”陆东跃跃欲试。
他可是早就想玩玩了，也有些粗浅的了解，只是受财力所限不敢去接触罢了；王力也是心潮澎湃，姜向明则决定再看完这一波解石就走。
赌？妈德，我一个大好青年，别拉我入坑！
很快，陆东和王力就选择了两块皮青砂厚的原石，莫晟催动瞳术一看，发现二人选的料子里，都只有小小一点杂色玉，估计最多也就值个千儿八百的，便提醒道：“真的就选这两块了？”
陆东双眼茫然：“看来看去都差不多，根据你刚才教的，我现在也就只能选出这样的了，就这样吧。你呢？”
莫晟双眼一扫，呵呵一笑，指着一块不起眼的、斑驳的料子说道：“就它吧！”
王力疑惑道：“你这个选法，怎么跟你刚才教我们的不一样？你这块料不是建议我们要避开的那种么？”
“小肾子你这是故意放水呢吧，想让我们赢？”陆东也打趣儿。
“怎么会？我这人，向来争强好胜，一会肯定让你们心服口服，咱们就等着看结果吧，怎么样，选好了，咱们就让师傅解出来？”
“好！”
解石师傅开口了：“是按我的经验来解，还是各位老板自己先划线？”
王力和陆东都摸不着头脑：“几个意思？”
姜向明开始有所意动，脸色开始微微变幻。
莫晟淡淡一笑，解释了一番，二人都摇摇头说：“我们狗屁不通，让师傅按经验来就好了。”
“行，那我的要自己划线！”莫晟说道，顺手拿过一只马克笔，在斑驳的砂壳上刷刷刷划了几道，“师傅，开工吧！”
切割机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助手们端着水盆在一旁候着。
五分钟后，解石师傅一边摇着头，一边从水盆里捞起两块拇指大的玉块来，王力和陆东凑近一看，半透明的灰白的胚上染着几丝翠绿，似乎成色很一般，便问道：“值多少钱？”
解石师傅眯眼一瞧、掂了掂，说道：“这两块相差不多，价格在一千以内吧。”
“一千……”二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看向莫晟。莫晟指了指卫利笑着说：“卫利那家伙眼光不行啊，这原石批发价也不便宜啊，才开出了这么点，算是亏啦。”
莫晟言语中似乎很是土豪，只是王力心中暗叫血亏。
说罢，莫晟将自己选的原石摆到切割机上，吩咐师傅：“这里切一刀，这里切一刀，然后另外几面慢慢磨。”
解石师傅不解：“你确定这前两刀这么厚？不怕跑绿了？”
跑绿，就是切得太厚，万一削过头了，多带走了哪怕一毫米的翡翠，也是浪费了玉料价值，而且显得解石的人很不专业。
莫晟胸有成竹：“没事儿，按我划线走就是。江湖人称我‘莫厚刀’，不是没道理的，哈哈哈哈！”
陆东、王力附和着笑了起来，眼中却有几分狐疑。莫晟瞟了一眼姜向明，见他眼中已然露出了几分兴趣，顿时心中大定。
只要你跟上了节奏，剩下的就是一起摇摆！
“莫厚刀”？解石师傅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开动了机器。
第一刀下去，什么也没有，第二刀下去，依然是灰扑扑的。那块料本来就不大，两刀下去，就只剩拳头大一块了。
几人的眼光望向莫晟，狐疑更甚。
“开始磨吧，别怕，里面肯定有货！”莫晟依旧信心满满。
他就喜欢这种先抑后扬的气氛。扮猪吃老虎，爽就一个字！
姜向明此时突然主动开口道：“咱们要不要赌一赌，这里头到底有啥？”
陆东和王力哈哈一笑，先后说：“赌就赌，我赌十块钱的，没有！”
姜向明笑道：“我要赌有，不过，是在被切掉的那块废料里！”
“这么清新脱俗的思路？要不然我也来赌一赌另外那块废料好了！”陆东也笑道，“抛弃”了王力，准备跟姜向明。
莫晟笑而不语，眼睛只盯着解石师傅的动作。
老姜啊老姜，你情绪被调动起来后，也不能免俗嘛。
磨砂机持续运转着，“哎呦！”突然解石师傅发出一声惊叹，助手赶紧端上水盆将灰沙冲了冲，只见一块质地醇厚、肉色饱满的翠绿露了出来。
“这……”众人都惊讶了。莫晟则摇摇头：“别惊讶，还没到里面呢，这只是一层骗绿。这个位置家伙，没这么多。”
解石师傅将信将疑，继续深入。
果然，2毫米厚之后，又是一层灰扑扑。
“骗绿”！
哈哈，多少人玩石头赌涨就是被这骗绿骗得死去活来！
削了下后，解石师傅看了看道：“小伙子好眼力，不过这层也不薄，可以值个一两千的。”
莫晟笑道：“继续解，保管你一会儿对我心服口服！”
机器再次开动，解石师傅再次深入那最后的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