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至不周山山腰之上,万群转过身,待来到傅丞翊跟前后直接一把将他揽进怀中。而傅丞翊并未有丝毫迟疑,也是当即重重拍了拍万群的肩膀。虽然两人都未开口询问对方那不见面的日子里彼此去了何处,又在如何过活,但此刻兄弟相拥,便胜过言语无数。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轻易死。”
傅丞翊闻言一拳捶在万群胸口:“我要是死了,你今天还能在这儿看到我?”
“不过言归正传。”傅丞翊和张阮风对视一眼,替他问出了两人心中疑惑,“你口中越王是谁?且他似乎早知道我们要来这儿?”
万群略微颔首,他朝傅丞翊和张阮风两人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待会儿见了那人,你们自会知晓。”
傅丞翊两人随万群沿着一条雪道蜿蜒而上,说来也怪,那崖达地势自是要比这不周山低上不止百倍,可这不周山上虽然入目皆是积雪,且耳边不时有寒风嘶吼呼啸,但却是丝毫不让人觉冷。
“到了。”
万群在一处洞府前停下了脚步,傅丞翊和张阮风抬眼看去,只见那洞府所在极为隐蔽,周遭尽是被白茫茫积雪覆盖的悬崖峭壁,且距那山顶亦有一段距离。
而所谓洞府,在傅丞翊和张阮风眼中,却更像是一处陵寝。无论是那洞府门前的无字墓碑,还是是蜿蜒山道上的石像生,亦或是洞府内那罗列陈设的陪葬品,都在印证着这点。
若这些都不太具说服力,那洞府内硕大方石上摆放的巨大金棺,更能证明这洞府乃是陵寝无疑。
傅丞翊暂时将西荒二皇子李景修以及北荆皇帝交代的所谓“正事”暂时搁置,他转身看向万群,似乎知道傅丞翊想问些什么,于是万群先他一步开口道:“我去过漠川。”
“城中皆传你二叔......傅守仁身死,傅家倒台。”万群拍拍傅丞翊的肩膀,见他并未因此神伤遂继续说道,“景阳朝廷虽然也放弃了这一隅地,但虞伯伯和我父亲主动扛下了治理之责,自是不会让漠川生乱。”
傅丞翊点点头:“虞伯伯和万伯父的为人我信得过,有他们两位坐镇漠川管事,漠川百姓定然信服。”
“还有一事。”
万群似乎知晓傅丞翊心中所挂牵是何,所以待言罢漠川现今局面后便即刻对其说道,“我已将三叔等人送往了白帝城,那里远离纷争,他们如今安全得很。”
果不其然,傅丞翊闻言甚是激动,他紧紧握住万群的肩膀朝其颤声问道:“当......当真?”
万群点点头:“千真万确。”
“他们在哪儿?”
“白帝城!”
看傅丞翊听到白帝城后一脸疑惑,万群随即补充了一句:“方造化便是白帝城人,且尺树和寸泓也在白帝城,相信他们自会将三叔照顾的很好。”
“对了,还有一人,也在白帝城。”
“谁?”
万群挤眉弄眼,轻轻撞了下傅丞翊的肩膀坏笑道:“自然是你的老丈人。”
万群轻声道一句玩笑,而后又正色说道:“你流落西荒自是不知常峰云已将你身死一事遍传景阳,潇潇姑娘得知你死讯后,千里走单骑,一人一剑便取了常峰云的狗命。”
“景阳朝廷自是不会放过潇潇姑娘,而潇潇姑娘也是自知这一点,所以便隐匿江湖,再无半点儿音讯。但她此举无疑将整个凤池山庄带入了险地,所以待景阳禁卫军统领宇文靖和黄擎云赴凤池山庄行抓人之举时,我便赶到将邬伯父及山庄人救下,而后悉数送往了白帝城。”
傅丞翊听完万群这些话后定定望着他,眼中尽是感激之意,轻咳后,傅丞翊竟是后撤一步躬身对万群行礼拜谢道:“多谢!”
万群眼疾手快,他一把将傅丞翊搀起笑道:“你我兄弟二人不必说这个。”
“潇潇她......”
傅丞翊没敢问下去,万群自是知晓他意思,只见他脸色黯然摇头道:“我一直暗中在寻潇潇姑娘,但是却一直没有她的下落。”
“但你不必担心。”
万群以一种极为仰慕的目光仰头出神道:“你我都小瞧了潇潇姑娘,她一直在隐藏修为,从她一剑斩杀常峰云便可看出其境界颇高,放眼整个景阳能伤潇潇姑娘者,应是少之又少。说不定她现在正在如白帝城般极隐蔽又安全的世外之地静修,安全得很。”
傅丞翊闻言深感无力,他无奈叹气道:“但愿如此。”
但随即他突然目光一凛,周身杀意尽显冷声一字一句:“若是潇潇有事,那我定让整个景阳朝廷给她陪葬!”
运气抵去傅丞翊身上这股骇人的气势,一直不曾言语的张阮风摇头笑道:“能让平日方寸用不乱的傅兄弟心神失守,想必万兄弟口中那位姑娘应是对你极为重要吧?”
傅丞翊重重点头,他正色坦荡回道:“自是重要,潇潇乃我心爱之人!”
张阮风笑意更浓了,他撩起道袍大大咧咧坐在一石凳上,语气似在赞赏傅丞翊,又似在嘲笑自己:“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言当真不虚。”
“不过话说回来。”张阮风抬眼看向万群,“先前你说你是越王弟子兼亲卫,可越王早死千百年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万群闻言淡淡一笑,他随手指了指前方高台之上的那尊巨大金色石棺:“越王就在那石棺里头,具体为何,你们可亲自开棺一问。”
张阮风顺着万群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这......惊扰古人安眠,这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说着,张阮风不忘朝傅丞翊轻抬下巴道:“这不是大不敬嘛!”
傅丞翊闻言也是稍显犹豫,万群见此推了一把傅丞翊并朝其激道:“他不去,你去。”
许是怕傅丞翊也不敢前去,万群双手环抱胸前笑道:“既想知道来龙去脉,非开棺一问不可。”
傅丞翊和张阮风对视一眼,张阮风一边摆手一边朝其点头,那意思是这般不敬之事他可不想做,但是若是傅丞翊做他一万个支持。
许是为了弄清自己先前心中猜测,傅丞翊犹豫片刻后嘴中吐出一口浊气,他眼神坚定道:“好,我来。”
远远望了眼高台之上的那尊金色石棺,傅丞翊缓缓迈步朝其走了过去。那条青石砖铺就的小道两旁点着一排排白烛傅丞翊每朝那巨尊石棺走一步,那左右火烛便随之熄灭一根。
傅丞翊虽然心中紧张但也并未多想,他步子迈的很轻,周遭一片死寂,静的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声。
待来到那石棺跟前,傅丞翊远远望了一眼远处的张阮风和万群,只见两人早已没有注视这边,而是面朝彼此不知在说些什么事情。
摇摇头摒除心中杂念,傅丞翊伸出双手扣住棺椁上的那扇金色石盖,而后提气运力,咬牙向左方推开。
一道轰隆声响起,那尊金色石棺上方竟被这声响震动的开始掉落灰尘。想着自己开棺本就对棺中人不敬,若是让灰尘落至他身上更是无礼,傅丞翊遂抬掌运气横扫,将不时落下的簌簌灰尘扫了个干净。
石棺的棺盖缓缓被其推开露出一道缝隙,傅丞翊低头朝那缝隙看去,但除了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得罪了!”
傅丞翊后撤一步对着那尊金色石棺躬身一拜,随即再次快步凑近,接着一掌将石盖重重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