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听完只是苦笑,“有没有做已经不重要了,没人还在乎真相,对于大众来说只多了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那你就往上走。”
“什么?”陈浩愣了愣。
沈怀砚黑漆漆的眼眸中神色沉稳平淡,两人明明是平视的,却让陈浩感受到实实在在压迫感。
他说:“我会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因为我知道一个人权势和地位达到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时,自会有人主动为你破除谣言,这就是现实。”
只不过是争夺名利地位的一点小手段,沈怀砚还不至于看不明白。他虽然没亲自吃过职场的苦,但管理自家公司后手底下那点阴私的事看的一清二楚。
那么凑巧正是升职的关键时刻,就爆出性骚扰丑闻,对手坐上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传闻中的受害者也得到了正式转正,没点猫腻谁信。
陈浩似是猛然醒悟,瞳孔放大,他从一开始似乎就陷入了死角里,只一味的确定谣言可以杀死一个人,却忘了谣言是人创造出来的,自然也能被人打破。
身为记者第一要求不就是求真,过去由他报道的新闻他都严苛要求绝对真实,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反倒忘了这一点,直接认输。
“你也不用现在就做决定,反正还有两天,接不接这个采访由你自己。”
陈浩张了张嘴又合上,最后轻呼出一口气,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陈浩看见对面的人眼里闪过抹亮色,他正觉得奇怪,就见方才在茶水间惊鸿一瞥的青年人端着两杯东西走进来。
对方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肩线外塌,袖口微长,明显不是他自己的尺码,像是临时从哪里找出来穿上的。
“陈先生,喝咖啡还是茶?”对方转头礼貌的问他喝什么,没管一旁的沈怀砚。
陈浩顿时有些局促的转了转眼珠子,心里忍不住为这没眼力见的员工点根蜡,把自家大老板当空气这是不想干了。
对方在等着他回答,他只能随便挑了一个,“咖啡就行,谢谢。”陈浩尴尬的转过头看向对面的人,却见沈怀砚表情带笑,不像是要生气的样子。
林溪知将咖啡杯放在陈浩面前,沈怀砚语气啧了一声,幽幽道:“合着没我的事呗。”
“喝你的白开水去。”林溪知微抬下巴,指尖点了点他手边的水杯。
沈怀砚笑起来,拉着人家的手嘴里小声跟人嘟囔着在外头给老公点面子,回家扮男仆给他洗脚都行,心里却是心如明镜的甜,老婆可从来舍不得他委屈,不给他喝咖啡和茶是因为他这两天胃不舒服,心疼他呢。
林溪知一瞧他有些贱贱的笑容,就知道他估计又在想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有些无语又好笑的摇摇头,旁若无人的替沈怀砚扣好袖口的扣子。
陈浩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些尴尬又有些尴尬,十几年前那次采访他没有具体看清林溪知的长相,而且林溪知看起来过于年轻,沈怀砚当年的恋人现在应该也有三十来岁了,不大可能是眼前这个人,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把林溪知当成沈怀砚新的恋人。
因为见过沈怀砚满心满眼爱着另一人的模样,所以还是忍不住为那份无疾而终的爱情感到可惜。
沈怀砚拉着林溪知的手握着手心捏了捏,转头对陈浩道:“陈记者,这是我爱人林溪知,当年没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但现在也不晚。”
陈浩愣了一下,目光忍不住在林溪知脸上转悠了一圈,从沈怀砚的话里得到一个不可思议讯息,他神色愣怔的伸出手和林溪知握了握手,脱口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十五年了吧,真 不容易。”
听到他的话,林溪知抿唇很轻的笑了一下,又转头看向沈怀砚的眼睛,沈怀砚在看他, 得意的眉毛都挑了起来,林溪知耳垂有些细微的发热,
沈怀砚站起身揽着林溪知的腰,满脸写着幸福,“有爱最了不起。”
陈浩也忍不住勾起唇角,他以为十几年过去,又在资本名利场上沉浮这么多年,沈怀砚心性多少会有些变化,没想到还是这么爱嘚瑟。
三人又寒暄了一会,沈怀砚邀请他一起吃午饭,陈浩拒绝了,他最近一直在吃抗抑郁的药,胃口不好,怕影响了人家的好心情,所以还是拒绝了。
沈怀砚没强求,只让他考虑一下,采访的事不急。
走出大楼的时候,陈浩心中思绪繁重,给沈怀砚做专访确实他唯一可以翻身的机会,但他又怕凭着现在自己在社会上的名声会对对方造成不好影响。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响动,他打开看了一下,看清短信上的讯息,他讽刺的嗤笑了一声。
他亲妈知道他自杀失败进了医院,第一时间不是关心他的,而是担心他死了以后他名下的房子和钱怎么办,着急忙慌的要求他先把房子过户给他大哥,再把卡里一半的钱转给他妈。
陈浩从小在家里就不受重视,陈家有三个儿子,不缺他这一个,所以他死了他爸妈也不会多为他伤心,只要他把钱留下来就行,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偏心的父母。
胸口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闷气,他凭什么要死!?他凭什么要把钱留给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他混了这么多年难道是为了让那些人坐收渔翁之利的吗?
不,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