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里住了一晚的李恪,是在清晨时分,回到宫外的蜀王府的。
吃过一顿丰富的早餐后,还没等李恪泡上一壶热茶,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就又被素有“万人敌”的师父裴行俨,拉去了演武场,疯狂的演绎了一场“望徒成龙”的武功教学。
等到李恪一瘸一拐的跑回去洗澡的时候,他就暗自下定决心。
以后除了固定的药浴之外,他一定还要将这副身体的综合素质提高一些。
所以,他决定,从明天开始,每天清晨起来跑步。
毕竟在前世的记忆中,晨跑可以增强体质、提高免疫力和改善精神状态。
再加上前世一些科学的锻炼方法,一定会将整体的身体素质,拔高一大截。
就算,比不了师父裴行俨那样的变态,也一定不要差的太多...
就这样,在每天过着跑步、练武、巡视酒楼,这样休闲又忙碌的日子。
时间很快就即将来到贞观二年的正月十号。
而再过上几天,也就是中国传统的节日,元宵节。
又一天,卯时。
东方的天空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长安城仿佛飘荡在乳白色的雾气中。
金碧辉煌的太极宫,半隐半现在迷雾之中,好似一座悬浮在天空中的宫殿。
无数条船只在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的水面上,缓缓行驶,汇聚到中原的心脏。
京师长安,雾气未散。
一道身穿黑色武士服的身影,接连穿过数道坊市,接着穿过东西两市。
看着西市在自己的眼中快速而过。
这道身影觉得,比起靠近太极宫,达官贵人聚集无数的东市。
长安城的西市,无疑要更热闹更繁华的多。
时间推移,太阳依次升高,原本人影稀少的街道上,不一会的工夫,就挤满了形形色色的路人。
几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波斯商人,操着一口古怪的长安口音,大声的吆喝着来自波斯的金器和银器。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一群扎着武士道发型的倭人,正从他们身边走过。
看到这些,跑步中的李恪,也没有停下,只是偷偷的感慨了一句。
“果然不愧是万国来朝,就连外国人都不远万里,跑来长安来做生意。”
可就在他跑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不由得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在不远处的一处墙角,数名金吾卫,正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将两名衣衫褴褛的身影,狠狠的抽打了一顿。
看着路边的草席,以及一块不知道用什么颜料书写的木板。
少年稍加思索,就料到肯定又是什么卖女葬母之类的人间惨剧。
只是看这两人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加上一口外地口音,却根本不像是本地的乞丐,更像是逃难而来的难民。
这个发现,让路边看见这一幕的少年,心中不由的一惊。
要知道,现在才一月中旬!不会是,史书上记载,发生于贞观二年的大旱,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吧?
伴随着一阵阵求饶声,女子的哭泣声,金吾卫厉声的斥责。
带着这样浓重的疑问,李恪转身跑向了这处事发地。
带头的那名金吾卫,看着那名男子身上恶臭难闻的气味,气不打一处来,正要继续向这个不知死活的乞丐,继续挥舞鞭子。
这时,一道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少年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住手!”
听到这句喊声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就连里面的哭泣哽咽声,也都停下来。
原本喧哗的吵闹场景顿时一静。
只不过等到身穿甲胄,腰配唐刀的金吾卫回过身来。
看到出声之人,是一个身穿武士短打的半大孩子,全都有些不以为意,以为是那喜爱游侠的长安精神少年。
带头的金吾卫更是显露出几分不耐烦来,他抬起右手,举起一块金吾卫的腰牌,对着少年官方的说道。
“金吾卫办事,闲杂人等即刻...”
只是还没等那个金吾卫说完,最后“离开”二个字。
所有的金吾卫,包括他就“噗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手持金吾卫腰牌的他,口中更是惶恐道:“金吾卫,樊俣,率领众位兄弟,参见蜀王殿下,有眼不识蜀王殿下,还请恕罪。”
“起来吧!我一个闲散王爷,不必如此多礼。”
李恪也没有想到,今天闲来换了一条跑步路线的他,会碰到这种事。
听到李恪说话的语气,金吾卫“武侯铺”樊俣,内心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同时,也暗自感觉倒霉,这一大早上的,本来就遇到了随地占道卖身的一对父女,现在又碰到了一位亲王。
眼下,瞧这位的姿态,好像还要替这一大家子做主似的。
要是等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他安个欺压百姓的无妄罪名。
一想想,他顿时感到头都有些大了。
好在,樊俣的胡思乱想并没有成真,等到一行人起身之后。
李恪这才朝着一旁疑是父女的二人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办法,樊俣只能硬着头皮,向李恪解释起来。
这对父女如何影响市容市貌,跪在主街上,干起了卖身救妻救母的戏码,造成交通堵塞,影响商人正常交易,从而影响赋税...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李恪。
李恪听完之后,一时无语,他没有想到,这个武侯的口才这么好,不去当个说书人,真是可惜了。
只是一家之言,不可完信,李恪没有直接表态,只是向樊俣问了一句。
“樊将军,按照大唐律,刑事责任年龄及矜恤老幼、残疾原则,看他们眼下这种情况,应该也算的上病残,不如由本王出些钱,以铜赎罪如何?”
樊俣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幸福来的这么快。
这本就是一件影响市容和交通的小事,没想到蜀王李恪竟然提出以铜赎罪。
唯恐节外生枝的他,哪里还敢不同意,就差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
其实明眼人看李恪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不像是带钱在身上的样子。
毕竟从质量上来讲,开元通宝每文重一钱,每十文重一两,每贯(即一千文)重达六斤四两。
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没事背着这么重的钱币,满大街的溜达,还没等买到东西,早累死了...
但是在李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樊俣却一点也不怀疑。
也许这就是古人讲的气节和信用。
好在,相对于其他古人,喜好零嘴的李恪,早就有所准备。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钱囊,打开钱囊后,从里面拿出两片银叶子,递给了樊俣,嘴上笑着说道。
“这是本王为了携带方便打造的银叶子,一片等价与一贯,一贯用于他们的赎金,剩下的一贯就当是耽误了你们执法,请你们喝个早茶。”
樊俣见状推辞了一番,但是在李恪的坚持下,还是收下了。
等到一群金吾卫走后,那两名父女一言不发,朝着李恪就是猛地磕头,不停的说着道谢的话。
李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两人扶了起来。
看着两人被金吾卫的皮鞭抽得皮开肉绽,便给了两人一片银叶,好生安抚了一番,又询问了一番他们的具体情况,便心事重重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