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宫里点燃起熏着梨花香的烛灯,鼻尖萦绕着梨花淡淡的清香。
夏今安小憩片刻便起身去往主殿伺候皇贵妃娘娘。
一进门,就瞧见程宜挽起襟膊,将宽大的衣袖轻轻挽起,身边还放着一把小巧的锄头,似有出门之意。
大晚上的,娘娘要去哪呢?
程宜抬眸便看见夏今安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苍白,两弯弯月牙似蹙非蹙,让人心生怜惜。
程宜一眼便瞧见她的不安,想必今日着实给她吓到了。
她噙着一抹安心的笑容,拿起那把小锄头径直离开主殿。
夏今安跟随她又来到早晨的桃花亭,在月明星稀下,桃花在夜中依然淡淡散发着莹光。
“娘娘,怎的晚上又来此处?”夏今安有些疑惑地问道。
程宜望着她淡淡笑道,拉起夏今安的手向一处更为幽深的路走去,直至到一棵上了年纪的桃花树下。
这桃花树长得很高大,和先前她在亭子那边纤细的枝干不同,它的枝干长满密密麻麻的粉色花瓣儿,随风摇曳,飘落漫天的花海,诗情画意般。
程宜有些失神地看着这桃花树,目光带着些回忆和忧伤。
夏今安跟着程宜一道蹲在树底下。
她大抵猜到程宜要做些什么。
难道这树下有什么东西吗?
程宜握着小锄头缓而轻地剥开上面布满青草的润土,扑鼻而来的便是芳草的清味。
看着娘娘如此卖力地除去上面的泥土,夏今安也挽起衣袖帮着一起除去泥土。
两人齐心协力,大约两个拳头深的地底下,夏今安纤细白嫩的手此刻净是脏兮兮的泥巴,湿润润的,但此刻她摸到了一个有些硬硬的东西。
她面色微惊,有些激动地说道:“娘娘,有东西!”
程宜听闻便放下锄头,也伸手去扒开泥土,直到露出一个圆圆的轮廓,在柔和明亮的灯火下,夏今安定睛一看。
只觉得这东西黑黑圆圆的,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只想赶紧把它弄出来,探个究竟。
程宜看着那罐坛,美眸微怔。
随即又扬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不出须臾,一个沾了些泥土的酒罐子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程宜拍了拍手,干净利落地启封这坛子,一打开。
扑面而来的便是酒的微甜酒气,纵使夏今安不知酒的好坏,但也能闻到这酒绝对很好喝,淡淡的酒香还伴随着桃花似有似无的花香。
她又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杯樽和一个杓。
向波光粼粼的酒水中舀起,酒香四溢,在漫天花海中像是醉了一般。
她递给夏今安乘了满满一杯,眼中散发的温柔让夏今安有些受惊若宠。
在程宜期待的目光下,夏今安张开樱桃般的红果儿,酒水入喉,竟然不觉得辣喉。
一入口醇厚带润,清清的,甜甜的。再回味,还有淡淡的甘甜。
“娘娘,真好喝!”
她看着程宜由衷夸赞道。
“只是……娘娘什么时候在这里埋酒的啊?”她不禁有些好奇,听说酿酒的起码要过年才算好喝吧。
可娘娘来宫里不到半年,居然会藏着这么美的酒?
莫不是先前带进来的?
程宜默默笑着没说话,只是淡淡的抿了一口,口腔瞬间芬芳。
“娘娘,似乎还有一些坛子没有拿出来,要我拿出来吗?”
夏今安眼尖又瞧见洞旁还有一些黑色的陶瓷瓦片。
程宜伸手止住了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又指了指地下的几坛酒和两人做了个保密的手势。
意思是这里只有她们两人知道。
夏今安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但是点了点头。
这是她和娘娘两个人的秘密。
看着娘娘有些失神地看着酒坛,那和萧楚辞四分相似的眉宇净是温柔和宁静。
她暗暗道。
娘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如果忽略她今日打人的话。
花瓣,美酒,美人。浑然天成的一幅美画。
程宜望着酒失神,许是又想起某些事,一时间竟有些惆怅难徘。
过了好一会,她们只拿了刚挖出土的那坛酒走了,树底下只有翻新过的痕迹。
日记:
“今天夜晚,娘娘带我去一棵高大漂亮的桃花树下挖酒坛,酒很好喝,娘娘人真好。”
扶摇殿
“哥哥……”萧潋懿从背后抱住男子劲瘦的腰肢,声音软糯勾人。
她如今快要及笄,样貌娇美动人,身材玲珑有致。
萧宴清暗暗咽了咽喉结,有些哑声道:“哥哥一定不会让你去往那等粗鄙之地受苦的。”
他的妹妹那么娇弱,西辽国那些粗莽野人也配求娶他最娇贵的妹妹。
“可是哥哥,除了我,没有人再替代我嫁去西辽了……”
“我好害怕,我不想失去哥哥啊……”
她越说着,黑亮的眼眸满是委屈和害怕。
她消瘦的肩膀微微颤抖,更是让萧宴清觉得他的妹妹可怜。
萧宴清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眼底满是心疼,回身紧紧地抱住萧潋懿。
“一定会有办法的,妹妹。”他是这样有些苍白地安慰萧潋懿。
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心里比谁都清楚。
父皇子嗣薄弱,只有妹妹这一个公主。先帝的公主大多都婚嫁了,一时间他竟然想不起还有谁能代替他可怜的妹妹。
萧潋懿听了他的话,眼底闪过一抹流光,嘴角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道。
“哥哥……可我听说那位真月姑姑还在外游历,她还没有郎婿呢。”
萧宴清心底微微诧异,突然想起这位从未谋面的异姓姑姑。
是啊。
这位神龙不见摆尾的异姓姑姑还没婚嫁啊,她同样是东宸的公主。
即使是异姓公主,但她已经入了玉碟冠了皇姓,是实实在在的公主啊。
“只是……”
“不过半月,春礿祭就要开始了。以往那位都会回京参拜,只是父皇悄悄地没有告诉任何人,可是我知道,哥哥,那个真月公主长得真美,我瞧过她一眼,就像天仙似的。”
“妹妹,你莫要说胡话了,她可比父皇还要大上几岁,再怎么保养也是差强人意。”
萧宴清无奈地勾起一抹笑,似是把萧潋懿的话当做玩笑般伸手摸了摸少女如墨的秀发。
“不!只有那个女人才能救得了我,哥哥!只要那日你见了,就会知道的!”萧潋懿原本柔弱的嗓音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和暴躁,像是触碰了逆鳞般。
她的眼眸突然变得偏执和扭曲,像是不肯罢休般让萧宴清有些诧异。
难道妹妹真的见过那个真月公主?
萧潋懿激动地抓住头顶上那只熟悉的大手到。
那个女人,那个无论多少世都嫉妒的女人。
五百年前,她就被辛月狠狠地坑了一笔,人不人鬼不鬼地漂浮在世间。
而她却不见踪影,就像人间蒸发一般让她报复不了。
现在,她百结终于得逞魂穿在这个早在十二年前被玷污至死的东宸四公主身上,也在那年的祭祀看见了让她魂牵梦绕的女人。
千年了,她只修怨气,身上的无数亡魂凝聚在她的身上,她就不信了,还斗不过辛月。
要死,大家一起死!
察觉到萧懿有些失神,萧宴清眼眸藏不住的担忧柔声道:“哥哥信你。”
她有些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俊俏的公子满眼对自己的心疼,他是这具身体的亲阿兄,是她亲手把他推向伦理深渊的哥哥。
她爱上了这个男人,眼底一心一意是自己的男人。
百结不介意,让他活下去。
“哥哥……”她眼眸微暗,嗓音又变得软软糯糯的。
萧宴清痴痴地看着她,眼眸深沉……
“哥哥你看,我们又融为一体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