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谭煜怒气冲冲往侧妃院子来的徐老在此时匆匆赶到,刚来便听到谢辰骁唤的那声‘夫人’。
他脸色瞬间惨白。
云舒虽有震惊,却仍是不甘心。
侯夫人又如何?她是王妃!
就算是侧妃,那也是王爷的女人。
谭煜堂堂大昭王爷,难不成还要看一个侯爷的脸色?
她心里虽是这般想,却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因她观谭煜的脸色,竟是真的不想得罪这位侯爷。
谭煜脸色阴沉,冲她道:“还不快过来给琉云夫人赔罪?”
此时云舒心中有太多想不通的事,但她看得出,谭煜是真的动怒了。
哪怕再不情愿,她这时候最好还是老实听从谭煜的命令。
她茫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君晚宁福身行礼:“妾身有眼无珠,冲撞了琉云夫人,请夫人恕罪。”
君晚宁没什么反应,谢辰骁脸色也没有丝毫好转,夫妻二人看上去不像是会轻易罢休的。
谭煜阴沉着脸,道:“来人,上家法。”
云舒震惊地看着他,“王爷?”
他竟要对她行家法?
竟要为了一个身份比她低的女人,当着下人的面,对她行家法?
今日她若真的受了这顿家法,王府上下会如何看她?日后谁还会拿她当主子看?
很快就有仆从送进来一根鞭子,递给谭煜。
谭煜接过鞭子的那一刻,云舒紧抿着唇,闭上眼睛,眼角划过一行泪。
君晚宁突然道:“瑞王能否先听我一言?”
“琉云夫人请讲。”
“我知道自己是个外人,不便对瑞王的家事插手,只是此事与我有关,我还是想站出来说几句。”
“此事或许是个误会。”
谢辰骁不悦道:“夫人何出此言?”
“云侧妃方才命婢女对你动手,本候在外面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君晚宁被他一声‘夫人’叫得很是尴尬,这人是如何做到如此厚颜的?
他昨夜刚发了疯,今日竟然还能这般坦然的面对她。
还是说,只有她一人觉得尴尬?
“而且她还对你言辞羞辱……”
君晚宁瞥了他一眼,“你先别说话。”
谢辰骁一噎,还真闭上嘴了。
方才进门时还是一副要大杀四方的样子,这会儿竟是老实得很。
谭煜在二人脸上流转,眯了眯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晚宁看向地上满脸是泪的云舒,问:“云侧妃,方才门房可是跟你说,我是来拜访王爷的?”
云舒一愣,不知她此问是何用意,木木地应了一声:“正是。”
门外候着的徐老心中警铃大作,那位夫人为何会突然提到他?
君晚宁一脸了然,“果然如此。”
“我之所以说是误会,是因为我在入府之时,让秀儿给门房传话,说的是赴约来为府上病人看诊。”
“不知为何,门房给云侧妃传话说的却是我要来拜访王爷。”
“想来应是门房会错意,想拿此事向主子邀功,言语中多有暗示引导,这才使得云侧妃对我产生误会。”
君晚宁看向云舒,眼中含有暗示。
云舒愣了几秒,后知后觉地点头:“对,正是如此。”
“徐老没有告诉妾身,夫人是来府上给人看诊的,所以妾身才误会了夫人。”
“一切都是妾身的错,求夫人原谅。”
君晚宁满意地点点头,还好这个云舒不是个蠢的。
“无妨,既然是一场误会,那瑞王你看?”
谭煜怎会看不出君晚宁在说谎为云舒开脱?
可他竟一时看不懂,她为何要如此做。
他唯一能看出来的是,君晚宁此举并不是在维护云舒的面子。
她维护的是他的面子,也就是瑞王府的面子。
因为今日这事实在闹得太过滑稽,若是传了出去,瑞王府的脸就要丢尽了。
据他了解,这个琉云夫人和平阳侯一样,都是性情肆意的主。
不高兴了,那可是连皇帝的账都不买。
难不成,在这女人眼里,他的面子竟还比皇帝还大?
冒出这个想法之后,谭煜心下一惊,深沉的目光从君晚宁身上悄然飘往谢辰骁。
但是不论如何,她既愿意递这个台阶,将事情变成是下人促成的误会,他若不下这个台阶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外的徐老,徐老面露惊慌,张着嘴欲言又止。
他知道,他今日这顿罚是躲不过了。
“老奴罪该万死!”
他倒是想将罪责推给云侧妃,这一切本就是她的错。
可眼下要他抗下罪责的不止云侧妃,还有这被云侧妃得罪的琉云夫人,甚至连王爷也隐隐显露出这个意思。
如今这种情况之下,他辩解又有何用?
主家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哪里有他说话的余地?
主动认罪,说不定还被罚得轻些,还能卖云侧妃一个人情。
谭煜冷着脸道:“你的确该死。”
君晚宁打断道:“瑞王,教训下人的事情不急在一时,你那两个下属受瘟疫之痛已久,还是先带我去给他们看看吧。”
谢辰骁挑眉,他没想到君晚宁都这样了还有心情给人看病。
谭煜亦是如此,浅笑道:“琉云夫人海量,本王佩服。”
君晚宁道:“瑞王说笑了,当此非常之时,任何事情都没有医治病人来得重要。”
“更何况,你府中身染瘟疫的那二人去过岳州,我正好也想看看岳州的瘟疫是否发生异变,好为岳州之行早做准备。”
朝廷已经在筹备岳州赈灾一事,最多不过三日,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岳州出事了。
因而她没有顾及还有外人在场,直接将此事透露出来了。
谢辰骁皱眉:“谭……皇帝还未同意让你去岳州赈灾。”
君晚宁一脸淡然:“他会同意的。”
云舒听到‘瘟疫’二字,当即色变,“王爷,府上竟有人染上了瘟疫?何时发生的事情?”
谭煜脸色不耐道:“此时与你无关,你就好生待在自己的院子,哪儿都不许去。”
云舒抿了抿唇,低声道:“妾身知道了。”
君晚宁看向地上的药箱,没有说话。
谭煜察觉君晚宁目光飘向地上那散落一地的药材和医用器具,皱眉看向云舒。
“还不快去把药箱收拾好,给琉云夫人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