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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京最后也没喝上那口茶。

他只是获得了一瓶粉粉嫩嫩的草莓牛奶,这牛奶还是砚九从大白那里顺过来的。

香招书屋一隅,砚九与尚京相对而坐,周边是鬼来鬼往,以及清安颤颤巍巍的背景音。

尚京坐在其中,不由揉了揉鼻翼:“我请你去外面喝咖啡?”

砚九正在桌子上点着安神香:“不要,喝咖啡该失眠了。”

尚京皮笑肉不笑:“我觉得你睡眠质量挺好的。”

砚九不以为然:“怎么会?昨天我才睡了12个小时,睡眠质量大打折扣。”

尚京看着眼前的安神香,顿时陷入沉默,少顷他才感叹道:“12个小时……那你更需要咖啡了。”

砚九置若罔闻,他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的询问尚京:“你怎么知道我是香招先生的。”

尚京一片漫不经心:“香招先生是招摇的,你也是招摇的。

世人说香招先生知之甚广,之前顾七舟说香招先生四肢笨拙,为人懒惰。

沈十安和你关系又好……

其实即便没有以上的蛛丝马迹,凭你的本事也不难猜到。”

砚九却抓住了另一个重点:“顾七舟说我又笨又懒?”

尚京毫不遮掩:“之前在某次招摇与晏阳的聚会上,他确实这么说过。”

砚九面无表情的规劝:“顾七舟的话你听听就好,他是个伪君子。”

尚京附和:“确实。”

随即,他上下打量着砚九,尚京忽然朝着砚九摊开掌心:“你会算卦?给我算一卦……”

砚九看着尚京的掌心,懒声道:

“要不要脸?谁不知道香招一卦难求,你让我给你算我就给你算?”

说着,砚九拍打了一下尚京的手掌心:“不算。”

尚京也不恼,只是同样嘲讽回去:

“彼此彼此,毕竟某人在我那拿着那么高的工资,还每天都不干活。”

砚九偃旗息鼓,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喝着草莓牛奶。

尚京兀自道:“不过没关系,你不用羞愧,我养你……”

这时,大白恰巧在一旁经过:“这么严肃的地方,请不要打情骂俏,碍眼……”

尚京从善如流:“好,那就不在这打情骂俏了。”

很快,大白又退了回来,继续道:“还有,砚九从不羞愧,他没有半点羞耻心。”

砚九:“……”

此时,对于尚京的到来,砚九内心是有些烦躁的,但表现出来也不过是慢吞吞的抬手。

将手中空牛奶瓶投进不远处的纸篓,还投偏了。

大白暴躁的又飘了回来:“砚九,你不干活你还乱丢垃圾。”

尚京轻笑出声。

砚九抬头去看他:“笑什么?”

尚京不问反答:“你会打架吗?”

砚九单手托腮,慢悠悠去问尚京:“我为什么要会打架?”

砚九身后,硕大的月亮悬在屋顶,院内明明绿柳成荫,天上却飘飘摇摇落雪。

屋内一排排的古籍古朴神秘,来来往往的鬼怪恭谨虔诚。

一切似乎在诉说,香招先生不必会打架,他仅作为“先生”,便已经是常人触碰不到的存在。

然而尚京是不管那些的。

他倾身凑近,直接狠狠亲了砚九一口。

砚九挣扎,却被尚京一把扣住了后脑勺。

良久后,尚京餍足离开,悠然自得道:“你不会打架挺好的,至少我可以随时亲你。”

砚九呼吸渐稳,他用手指扣了扣桌面:“你这是强吻。”

尚京摊了摊手,他朝砚九浅笑:“所以呢……?”

砚九:“……”所以呢……所以怎么办?没有所以了。

看砚九一言不发,尚京终于心情愉悦,他起身对角落里抱成一团的鬼怪道:

“我叫尚京,你们出门别忘了多传传八卦。

就说尚京亲了香招先生,我不会介意八卦,相信香招先生也不会介意。”

随即,尚京又看向书桌后,那里坐着满脸茫然的清安。

尚京语气和善了些:

“师侄如果想回招摇传八卦,我当然也欢迎。”

清安赶紧摆手,随即他捂住嘴巴,闷闷的声音传出:“放心,放心,我嘴巴很严的,绝对不乱说。”

清安是真的惊到了,他不晓得两个男人之间能这样的亲。

呀,他师叔眼尾都红了。

见清安如此木讷的样子,尚京回头看向砚九:

“砚九,你这个师侄不上道啊……”

砚九单手撑头,有气无力道:“尚总,慢走不送……”

他实在不想和尚京再费心劳神。

……

尚京走后不久,又来了一个熟人——柳锦成。

许是上次砚九被白行鹿抓走,还是柳锦成到处找人去救。

是以柳锦成得到了一杯大白泡的茶。

夜已深,茶香弥漫,水汽氤氲。

柳锦成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一个木盒,他将木盒推到砚九身前:

“送你的。”

砚九挑了挑眉梢:“这不年不节,怎么想到送我东西了?”

柳锦成浅浅一笑:“送你东西自然是因为你需要,打开看看。”

砚九依言,抬手打开木盒,却见里面的绸缎上,静静躺着一朵白玉兰。

砚九指尖微颤,还是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收了起来:

“先行谢过……你怎么……”

柳锦成不疾不徐道:

“我家世代从医,不仅能医人,还能修补灵魂。

如果这都做不到,那和普通的医生有什么区别。

上次白家,我见你看这朵白玉兰神色怪异,就猜到了一些……”

砚九心底千头万绪,他应当感谢柳锦成的。

但他也知道柳锦成对自己有别的心思。

种种思绪交织在一起,砚九最后只是笑着问:

“你最近闭门不出,是在忙这个?

费心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说话。”

柳锦成勾了勾唇角,虽然在笑,可笑容有点苦涩。

苦涩一转而逝,柳锦成又是那副潇洒风流的模样:

“不说那些,你之前也帮了我好大的忙。

这次来是和你告别的。

你之前算爷爷会在开春时过世,这马上开春了。

不想他一直窝在家里。

我准备带他出去满世界看看,也算是不留遗憾。”

砚九叹气,同样释然:“老爷子就爱热闹,天大地大,是该带他去看看的。”

说着,砚九举杯,敬向柳锦成:

“先祝你一路顺风。

大白之前在院子里酿了几坛子酒。

等你再回来的时候约么着就能喝了。

到时我给你接风洗尘。”

柳锦成玩世不恭的笑道:

“先生一诺,万山无阻。

你和你那些毛团子可别一时贪嘴,把酒都给喝了。

我可是等着你的好酒呢。”

柳锦成看着头上满月,心里也被勾起了一些情绪,他抬眼看向砚九,脱口而出:

“砚九……”

砚九正在给茶添水:“怎么?”

柳锦成无奈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走了。”

有些话其实是不能说出口的,说出口倒不至于连朋友都没得做。

但有些东西总会变了味道。

柳锦成起身,走向月色之中,身影孑然,有种看透的洒脱。

他想花心浪子应当归于四海,而不是囿于一地。

是该出去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