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招摇弟子而言,大局只有招摇。
封阳过世时留下一卦,说是给晏阳留的,实则也是给招摇留的。
卦象关联着昆仑,昆仑就隐藏于招摇后山之后。
北南尧,砚九不知他实力深浅,但沈十安伤不了北南尧分毫,同时北南尧又是上千年漫长的存在,他过危险了。
无论北南尧对招摇有没有恶意,但若他想开启昆仑,那绝对会破坏掉招摇。
这人对无论对于砚九而言、抑或是对于顾七舟而言,都是留不得的存在。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砚九心里还是有些憋闷,他从来不想定夺别人的生死,他又有什么权力呢?
又是半夜三更,尚家门口,熟悉的、懒洋洋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武侍们充耳不闻,阿桃都懒得探出桃树枝一探究竟。
只有尚京从床上爬起,披着件羊毛开衫来开门。
看着眼前的砚九,尚京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现在都在传我和女鬼好上了,女鬼总是半夜来敲我家门。”
砚九抬步,脚步轻飘的迈进尚家大门:“女鬼有事想请教你。”
尚京眉梢轻挑:“今天刮的是哪边的风,你可是从来不请教我问题。”
砚九有话直说:“之前是觉得你书读得不多,没文化,但我今天请教的问题和书读得多少没关系。”
尚京:“……”
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妥,砚九继续安慰尚京道:
“平辈中我见所有的人都没文化,不是特指你没文化,你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这还不如不解释,尚京忽然笑出声来:
“砚九,你是懂得怎么气人的。”
砚九:“……”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尚京实在太过玻璃心了,一点都不坚强。
……
少倾,大桃树下,砚九与尚京相对而坐。
尚京先行开口:“说吧,你想问什么?”
砚九合上眼睛,复又睁开,他眸光中有迷茫:
“我想问你杀人的问题,你是如何看待杀人的。”
砚九可以漠视杀戮,可以见死不救,他觉得人各有命,但这不代表他接受杀人。
他亲自动手杀的也不过一个白行鹿,那是因为白行鹿自作自受。
可是去杀北尧……对此,砚九并没有过任何犹疑,不过他需要更多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觉得尚京或许对杀人颇有见解。
尚京果然颇有见解,他笑着道:
“我杀人或是杀鬼杀妖,可能因为立场对立,也可能是因为不爽,或者因为某种兴奋感。
但是做这些事时,我的身份是肆意妄为的一家之主,也是肆意妄为的我自己。
但如果你杀人的话……你是香招先生。
香招先生不是一直都是指点江山的存在吗?
杀一个人只是挪动一枚棋子罢了,最终还是大局为重。
不必怀有任何愧疚感。”
砚九沉默,他觉得尚京说得对也不对,可以总结归纳为胡说八道。
但是砚九求的也不过一句“不必怀有任何愧疚感”,他只是想要一句安慰罢了。
但这安慰他不能找师兄要,他得拿主意,他不能流露出半分犹疑与软弱。
于是……他找到了尚京。
这时,尚京却凑近砚九:“你想杀谁?我可以帮你杀,或者手把着手你的手,带你杀。”
砚九毫不客气道:“尚总,你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那人。”
尚京微微一笑:“但我觉得我肯定能打得过你。”
砚九改口:“虽然打不过,但是气运是站在你这边的,说不定最后你能赢。”
说着,砚九收起开玩笑的语气,神色也敛起:
“但这事与你无关,是招摇的事。”
尚京伸手,桃花瓣掉落在他的掌心,他笑晏晏道:
“砚九,你真是无情无义,但是确实,你能摇得到人。
听说瑶华不知道冲撞了什么,房子被抢了,玻璃破的稀巴烂,走在路上还差点被一个娃娃脸揍。”
砚九冷声道:“他活该。”
随即,砚九马上又变了嘴脸,笑着对尚京道:
“但尚总放心,我不会摇人对付你的。”毕竟尚京要更难搞一些。
尚京不咸不淡开口:“话别说的这么满,只是我还没有冲撞到你的利益而已。”
砚九讪讪:“尚总,瞧你这话说的,我哪里是那种人,我还是很和善的。”
最后砚九都不想再说,他感觉自己现在和顾七舟一个嘴脸,实在不堪入目。
尚京则是在想,若是砚九那阴险狡诈、指点江山的脑子换成恋爱脑该多好。
恋爱脑不仅会谈恋爱,还不会嘲讽自己没文化。
……
次日,砚九拿出大白与二白的猫罐头,用塑料袋装好,砚九打算出门。
二白扒在砚九的裤脚上,毛绒绒的一团。
“砚九,你带着我的罐头去哪里?”
砚九尴尬的笑了笑,他敷衍道:“去喂流浪猫,等我回来把猫罐头补给你。”
二白不解:“你去哪里喂流浪猫?怎么平常没见你有这个爱好?”
砚九:“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