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被裴渡一眼戳破,渔阳顿时变了神色,哀求道:
“三兄,你就让我去吧,这段时日母亲看我看得特别紧,外面一点风声都透不进来,我都快急死了,也不知道颂清哥哥眼下如何了……”
裴渡负手在原地踱了两圈,冷哼道:
“你倒是痴情,不过重重包围之下,怎么偷溜出来的?是不是有人帮你?”
“没有,是……是我用今棠的迷香把其他人熏晕了。”
“真厉害,枉你做的出来!”
裴渡正要找人将她押回去,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
“宋姑娘……还有迷药?”
“阿兄你别怪她,我求了她好久,她都不答应给我,我叫侍卫去她府里偷的……”
渔阳一脸委屈,脸上写满了对齐颂清的担忧。
天生的警觉性驱使裴渡接着发问,
“还有呢?那迷药是她自己做的,还是买的?她一闺阁姑娘,买迷药做什么?”
“是今棠自己做的,今棠可厉害了,自己喜欢制药,还和许多药商有所往来,喜欢采购一些奇药,上回我脸上的红疹也是她帮的……”
渔阳意识到说漏了嘴,忙止住:
“这只是她的爱好而已,反正你们快成亲了,等成亲之后你再慢慢了解不就好了?三兄,你别啰嗦了,就放我去前院吧!”
裴渡笑笑,语气温和道:
“回屋好好睡觉,若是再被我看见……”
“不要不要,三兄!早知道你这样坏,我不和你说那么多了!”
渔阳说着,绕开他要走,却被裴渡一把拦住去路。
“今晚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不叫我安生是吧!”
“三兄!你别拉着我!”
渔阳神色激动起来,可没过多久便面色一白,似乎身子不适,跑到一旁的草丛干呕起来。
恰好巡夜的侍卫经过,裴渡指着一旁呕吐不止的渔阳,沉声道:
“将县主送回她院子里,另外,立刻给她找大夫瞧瞧,还有,再往星落院增加十名侍卫,日夜看顾,不得有误。”
“是,世子。”
渔阳却似乎没听清后面半句话,只急切道:
“不不不,阿兄,我回去就是了,不需要给我请大夫,我没事。”
“你还怕耽误人家睡觉不成?”
裴渡疑惑于她巨大的转变,脸色微讶。
不过一息之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地开口:
“你……”
“不要、不要请大夫……”
渔阳脸色惊慌,语气颤抖,甚至滚下了热泪来。
裴渡心中隐约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神色已经极为难看。
她从小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藏不住。
寻常人或许看不出,可裴渡在刑部多时,处理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案子,其中自然涉及妇人之事,他也很清楚渔阳这样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裴渡额头青筋直跳,指着她直骂。
“阿兄,我们是两情相悦,我究竟有什么错呀!”
“哼,好一个两情相悦,你可知他是别有目的?”
“你们所有人都这么说,不过是看不上颂清哥哥的出身罢了,但是我相信他,我愿意陪他,这就够了!”
“你!简直冥顽不灵!”
裴渡无心与她多说,将她送到侍卫身边,道:
“按我说的做,若发现什么问题,便直接报给侯爷吧。”
“不不不,阿兄别告诉父亲和母亲,我会被打死的!”
渔阳乞求般抓住裴渡的衣袖,却被他无情甩开。
“晚了。”
……
裴渡行至仰山台,疲惫地揉揉眉心,在正屋转了一圈,四下瞧不见谢栀,嘟囔道:
“什么怪味?”
他走出内室,吩咐了几句,立时有侍女过来重新换上了仰山台惯用的香。
“姑娘呢?”
“回世子,姑娘方才说要出去散散心,去去就回。”
散心?
这么冷的天,散什么心?
谁又惹她了?
裴渡浑身疲惫,沐浴出来后,见屋中依旧无人,便披上氅衣,坐到正厅前处理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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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谢栀立在齐颂清床前,冷笑道:
“有孕了?齐郎君,手段如此卑劣,你可真是无耻。”
齐颂清倒趴在床上,背上伤口触目惊心,但他神情却是满面春风:
“彼此彼此,你瞧,像我们这般的下等人,不付出点手段,怎么当上人上人?”
“不过你也不赖,能够让一向冷心冷情的裴渡看上你,一定付出了许多努力吧?你眼下,怕不是清白之身了吧。”
谢栀闻言,面上划过一丝尴尬,自嘲道:
“也是,我的确没资格评判你什么,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齐颂清满脸都是得逞的喜色:
“这下好了,此事瞒不了多久,那老婆子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脸色会有多精彩?哼,还想赶我走?过后怕是得求我留下善后了。”
“住口,老夫人帮了你那么多,你说谁也不该说她。”
谢栀不满地瞪他一眼,“真是狼心狗肺。”
“哼,你不会真把她当什么救世主了吧?她的眼中哪里会有我们?每年花几个臭钱资助我们这些人上京赶考,若是将来有了功名,便都是长平侯府的功劳,若是考不上,她也不损失什么,还落个心善的好名声。”
“至于你……荔淳,她有把你当过人看吗?”
“你什么意思?老夫人待我极好,宛如自家长辈一般,岂容你在这诋毁。”
“极好?哼,哪个长辈会把自己的孩子拱手送给一个男人,当一个没名没分的通房?”
谢栀一噎,忽想起老妇人那日对她的劝诫,心中隐痛。
“你不用在这挑拨,就算她对我没到那个份上,我也从她那受了恩惠,得以平安在府里生活,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怪她,何况她也没有逼迫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行了,爱怎么想怎么想,如今我这儿可是众矢之的,劝你没事赶紧滚,以后也不要来,免得连累我。”
齐颂清发觉与她说不通,一脸嫌恶地看着她,眼中烦躁毕现。
风从外头灌入,谢栀冷得打了个喷嚏。
“我到这来,是想问你一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