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还有证据!”沈清笳忽然道。
袁大人心中叹气一声,看了眼正在观自己审案的两位大人,对沈清笳道:“你说!”
沈清笳转而道来:“楚佑这些日子,将我关在他私宅的一地牢里,我在这地牢里的谋处留下记号,大人带人去查,便知晓了。”
“这记号在何处啊?”
“这我便不说了,大人派了稳当之人,我将这记号在何处何地画出来,去楚世子宅子中看一看有没有,便知了。”
沈清笳这是为了防着楚佑毁灭证据。
楚佑冷冷的盯着沈清笳,好啊,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呢!
张添在一旁道:“世子,咱们该怎么办?那宅子……”
他们不知晓沈清笳将记号划在何处,所以并不能及时将这记号销毁。
除非……将宅子烧了,他们就不能进去查了。
可这宅子,是侯爷的!侯爷平日里便爱惜有加,从不让人进去,此次世子也是趁着侯爷不在京城,才将侯爷的人给解决了进去的。
楚佑面上黑了黑,心中在犹豫,可最终还是闭了闭眼:“就这般吧!就算我输了,也不过是关一关,莫非还真杀了我不成!”
那宅子是他母亲生前生活过的地方,留存了许多他儿时的回忆,他舍不得。
就是他父亲,也不会为了他这个儿子,烧掉那处宅子,因为他父亲的眼里,母亲胜过一切。
郭之慎一向是个古板的官,他此次被魏氏托来此,也并非徇私枉法的,他只占真相。
袁大人收到沈清笳写好的纸,沉了沉面色问:“沈清笳,若是我派人去,找不到你所说的印记,你可就真是败了!”
沈清笳点点头:“是!若到了那时,我甘愿认罚!只是就怕有人先一步去动手脚。”
袁大人道:“这里只有本官知晓你所说的印记在何处,旁人如何做手脚?”
“但他们可以烧宅子啊!宅子一烧,什么印记都荡然无存!”
这话显然是在说楚佑要毁灭证据。
袁大人:“还是等人回来再说吧!”
派去查看楚佑宅子的衙役回来,对着诸位大人道:“大人,一如沈小姐所说,楚世子宅子里有那些印记!”
“楚世子,你认与不认?”
楚佑冷笑:“就算我宅子里有几个印记又能怎样?怎么证明不是你自愿随我进去划上的?”
楚佑继续坐回凳子上,一副极力懒散的模样,懒得再多说什么!
郭之慎道:“楚世子,诸多证据都已经挑明了,你再这般耍赖也没用!”
“你们既然认定如此,那便抓我吧!”
楚佑满不在乎,抬起手来,面上实在挑衅!
郭之慎呵斥:“楚世子,你藐视公堂,楚佑绑架良家女子属实,按律当囚三年!”
袁大人道:“郭大人,楚世子可是朝廷功勋之子,按律该轻罚的!三年有些重了!”
楚侯世子被关三年,实在是有些重啊!
虽说楚佑整日胡作非为不学无术,可却没有听到过楚侯要废世子,说明楚侯还是看中这个儿子的,况且楚佑还有皇族血脉,就算不忌惮楚家,也得忌惮皇家啊!
罚太重,有碍皇族脸面。
郭之慎沉默,他是寒门出身,曾经也受过氏族的压迫,故而对这条法律一向是反对的。
平民与氏族,就该一视同仁。
郑海德忽然道:“虽然楚世子认罪,但毕竟是皇亲国戚公主之子,理应轻判,不如就改为关三个月吧,然后赔偿沈清笳一些财务,安抚一番便可。”
袁大人点点头:“就这般判吧!”
沈清笳皱眉道:“三年改为三个月,这未免太轻松了吧?若是楚世子杀人,是不是也得从轻处罚啊?凭什么这律法对于勋贵便视同摆设?不过就是因为律法对于勋贵要从轻处罚罢了!”
袁大人道:“沈清笳,律法就是如此,你一介平民,莫非还要质疑律法?”
“若这律法有不对之处,自然人人都可以质疑,如果这律法只规束一部分人,另一部分人却能胡作非为,那这律法的效力便会大大减弱,只会有越来越多人不服律法,知法犯法!”
郭之慎赞同这女子的说法,这些年勋贵子弟多知法犯法,就是打死了个平民,要么是让这些平民闭嘴解决此事,要么就是随便判一判在牢里关几日就过了。
郭之慎问:“沈清笳,你觉得该如何?”
沈清笳大胆说出来:“我认为,律法就该一视同仁,就算是天子犯法理应与庶民同罪才是!”
少女说出此话来,让众人觉得她疯了!
她竟然敢拉扯天子进来。
袁大人拍了拍案道:“沈清笳,休得胡言乱语!”
“我并非胡言乱语,而是所出万千百姓的心声,百姓们手中无权无势,自是不敢与勋贵之家作对,但他们个个却都想要公平,只是碍于自己势弱无法改变,就将这心声埋藏在心底罢了!”
少女字字铿锵有力,全无半分退怯之意。
众人看向她时,只觉得她十分的明媚耀眼,如同一束热烈的光。
顾定之看向这光,忽然笑了笑,他不是没有见过她迸发出来的力量,只是从前她的力量多是内敛的,鲜少会外露出来。
她有这样的力量,一点也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她从前为何要隐藏,然后再以一副令人不喜的面貌示人。
少女的这番言论,倒是引起围观的百姓们一阵议论,但多半是赞同她的言论的。
“之前楚世子打断我一条腿,我告上公堂,也是不了了之只能自己认亏!”
“我邻居,家被一个世家子弟强拆了,老婆被压死了,最后还不是只赔了些钱了事!”
“哎!我们这些平民,如何斗得过世族?想要个公平公正谈何容易?还是算了吧算了吧!”
“……”
世族仗着权势,干了不少欺压百姓之事,大到朝堂政权,小到圈地压榨,百姓们多有不满的,可尽管他们不满,也只能憋着没办法。
他们纷纷想起自己经历过的,或者看到过的不公,趁着此机会好一吐不快。
袁大人有些为难,开口喊道:“肃静肃静!”
郑大人只道:“沈清笳,纵使你说得是对的,可律法之事我们管不了,我们如今只能依着如今的律法,裁判此事!纵使你不服,也没办法!”
沈清笳叹气。
是这个道理,谁让自己位卑权轻呢!
她如今虽赢了,想要公平惩治楚佑,却也无可奈何,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如此,她改变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