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当年你调换我刚出生不足一月的女儿。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温将军冷冷地开口,音量不算大,却不怒自威。
张兰猛地瑟缩了一下,她从前曾在将军府为奴,自然清楚这位主子的性格。
她朝着温将军夫妇俩跪拜起来,不停地磕头,口中大喊道:
“大人!看在奴婢抚养小姐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过奴婢一命吧!”
闻言,原本在一旁看戏的苏柳忍不住冷哼一声:
“抚养?是指从小动辄打骂,不给吃穿,长大后还将我卖了换钱吗?”
张兰的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仍然垂死挣扎地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向苏柳,哭诉道:
“小姐,老奴虽然家中贫寒,却也将你好好养大了不是吗?为何要这样说!”
两人各执一词,然而,对于温将军夫妇来说,更相信哪个,却是显而易见的。
“柳儿。”温将军轻轻唤了她一声,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随后又说道,“既然她从前那般带你,那为父便将处置权交给你,无论你想怎么样,都帮你出这口气。”
苏柳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一时倒有些愣住了。
按照方才张兰的种种表现来看,若是按照温将军的行事风格,八成会直接将她直接处死。
但她毕竟来自另一个社会,直接下令杀死一个人,她还是有些下不去手的,毕竟,张兰只是谋财,倒也没害人性命。
她想了想,才开口道:
“她方才的话也没说错,即使她从前虐待过我,但也的确给过我一口饭吃,这份‘养育之恩’,我是要报回去的……”
听到她这番话,张兰顿时眼前一亮,踉踉跄跄地向前爬了几步,巴结地拉了拉苏柳的裙角,激动道: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苏柳颇为嫌弃地将自己裙摆那一条拽了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寒意。
“只是饶你一命罢了,别做无谓的美梦。”
随后,她又抬头看向温将军,微微行了一礼,朗声道:
“将军大人,我想将张兰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一并逐出杏花村,发配到幽州,永世不能再接近这里。”
她的眼神十分坚定和冷静,末了,又补充上一句:
“这一家人让我吃的苦头够多了,以后,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们。”
听到苏柳的话,张兰眼中浮现出一抹绝望之色。
幽州那可是着名的苦寒之地,土壤贫瘠、发展落后,以她家现在的情况,若是去了那里,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听了苏柳的话,温将军十分痛快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
“好,就依你说的办吧。”
话音落,便有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地架起张兰,将人带了出去。
苏柳回过头,最后看了这位养母一眼,她脸上满是惨然,连最后挣扎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
而她的余生也会生活在颠沛流离之中,这是她为了自己曾经的愚蠢之行付出的代价,也算是因果相报吧。
至于苏桃,她没将她算入其中。
这是因为她最近在熙春楼的表现不错,应该是真的准备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了,所以苏柳决定放她一马。
苏桃会变成那样的性格,也是被张兰带歪了,日后张兰被放逐,她应该也可以安心回到杏花村生活了。
看着张兰被侍卫带下去,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里,温若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保持沉默。
看样子,她应该是不打算救张兰的,估计是在考虑如何自保。
见状,苏柳觉得有些讽刺,忍不住呛了她一句:
“怎么,看见亲生母亲被带走,你好像并不伤心的样子。”
温若水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将话头引到自己身上,顿时慌了,先是偷偷瞪了苏柳一眼,随后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温将军夫妇,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你这是哪里的话,张兰虽是我血缘上的母亲,但我也是才见过她几面。爹娘才是把我抚养长大的人,我自然更看重爹娘啊!”
她这话多少有些讨好的成分,但是也符合人之常情。
所以,李夫人也很吃这一套,眼中浮现出一抹欣慰之色,对着她点了点头:
“若水也是好孩子,你放心,以后爹娘还是会把你当成亲女儿看待。”
“请爹爹和娘亲放心,女儿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二老!”
温若水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整个人也放松了很多。
看来,温将军夫妇还是很看重情谊的,温若水虽然不是他们亲生的,但到底宝贝了这么多年,有感情基础在。
苏柳倒是也不急,反正自己现在恢复了身份,以后还有时间慢慢收拾她。
倒是温家三兄弟兴冲冲地围了上来,对着苏柳又是一阵夸赞。
“太好了!我们终于有妹妹了!”
温时澈显得尤为高兴,他本来就最早认识苏柳,也觉得很投缘,现在真的成了一家人,他自然喜不自胜。
这就让一旁的温若水显得有些尴尬了,毕竟她原本才是这几个人的妹妹。
“好了,你们别闹柳儿了。”李夫人轻声斥责了几句,也走上前来,爱怜地帮苏柳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柔声道,“累了吧?今日就先在府里住下,明日正式带你去参拜祖宗牌位,认祖归宗。”
苏柳想了想,摇头道:
“对不起,夫人,我今日还要回玉城一趟。”
这么大的事,她还是得和沈落辰说一声的,毕竟,昨天就没见到他人。
李夫人闻言,也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没有追问缘由。
于是苏柳便匆匆告别了将军府,赶回玉城的家。
原本她想当面告诉沈落辰,没想到,却又一次扑空,十九告诉她,他今日还是不会回家。
最后,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来到沈落辰的房间,寻出笔纸,留了一封信给他。
信上简单提到了白天发生的事,还有明日要去将军府,正式认回身份的事。
不知为何,写到这里时,她心里总有一种淡淡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