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騩山外围。
高耸的树林在一夜之间茂密了几分。
但从空中俯瞰,变化并不明显。
凌被抓时,所有毒药都被收走了。
如今她重新种植,没在空地上搞出大片毒草。
而是分散在树林里。
“嗖!”
有一道虚影笔直射向凌。
凌的眼睛一亮,惊喜地叫道:“小蜃!”
一把接住蜃龙,亲昵地抱在怀里。
她没有修为。
多一只蛊虫就多一分底气。
姜羽背着小手,缓缓现出身形。面带微笑:“哟,知道用树木掩饰毒草。看来你这段时间的苦没白受啊。”
凌激动地看向姜羽:“你阿爹呢?我要见他!”
“见我阿爹?”,姜羽一怔,表情怪异:“你不怕被他捶死?”
虽然蚩启看不上凌,但也把她当成儿媳妇了。要是知道凌另结新欢,一定会打死她的。
凌也怔了一下:“羽哥哥为什么要打死我?”
姜羽终于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地摸了摸鼻子:“嗨,你说他呀?叛逆期!情绪不太稳定。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叛逆期?”,凌知道姜羽在胡扯,可她不好追问下去。面色有些为难:“你有一个叔叔,名字叫亮。他还在矿山受苦。如今我脱困了,或许会给他带来危险。能让你阿爹想办法救他吗?”
姜羽听得一阵牙疼。
他可以当自己的崽子。但是让那个话痨歌手当叔叔……
怎么这么想捏死他呢?
凌见姜羽的小脸扭曲在一起,试探着问道:“你阿爹不在矿场?”
鬼阵显出身形,小脸上写满了骄傲:“不用找他阿爹。这种小事,我叔叔也能办到!”
姜羽一脸震惊地看向鬼阵。
这种事情,博坎还真没招。
守军私放囚犯,形同谋反。万一被人捅出去,可就不是革职入狱那么简单了。
小小年纪,学点什么不好?
非要当坑叔的货。
凌不懂军营里的规矩。闻言面露喜色:“真的?”
“嗯哼!”,姜羽清了清嗓子:“当然是假的。不过可以想别的办法。你调一些嗷嗷臭的药粉吧!我明天来取。”
凌在失望之余,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你连这个都知道?”
姜羽故作高深地冷笑两声。一把揪住鬼阵的衣领,就要飞身离去。
“等一下!”,凌连忙叫住姜羽。
取出一包粘稠的墨绿色药膏:“这药能止痒。就算不能救出亮,至少把药带给他。”
姜羽接过药膏,朝她挥了挥手。带着鬼阵飞身而去。
凌在原地呆立半晌,突然一拍额头:“唉呀!忘记问这孩子的名字了!”
磨难是心灵的催熟剂。
凌的变化很大。
不仅提前准备好膏药,而且还是好几人份的。
姜羽原本只想救了人就走。
可这几天装神弄鬼,又有了新主意。
他想把大騩山的矿场当成杠杆,试探神庭的反应。
如果行得通,救于儿也容易一些。
谣言这种东西,只要提供一点点推力就会有很多人帮他完善。
鬼阵见姜羽得到止痒药,一双小眼睛亮晶晶的:“有了这个,叔叔就不怕痒了吧?”
姜羽一巴掌拍在鬼阵的脑袋上:“你干脆叫他阿爹得了!”
鬼阵讷讷地嘀咕道:“这……也不是不行……”
姜羽险些撞到树上。
脸上满是见了鬼的神色:“你是认真的?”
鬼阵咬着手指沉吟片刻,一本正经地点了一下头。
“我的天呐!”,姜羽扶着额头,仰天长叹:“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就连困阵都要找阿爹了!”
鬼阵眨了眨眼睛,小声强调了一句:“不是亲爹!”
“我知道!”,姜羽感觉鬼阵犯二时,就是在用容貌和精神对他双重暴击。
两人的速度很快。
回来时,博坎还没换防。
姜羽抽空又去寻找亮。
从几万名囚犯中找一个人非常难。但是找羽人很简单。
奔着噪音找就行。
托凌的福,亮没被发配到矿坑底部当苦力。而是负责测量矿石。
可工作再轻松也是囚犯的活。
矿粉进到羽毛缝隙,抖都抖不干净。
在限量供水的环境下就更别想着清洗了。
为了缓解深入骨髓的刺痒,亮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嘹亮的歌喉上。
于是和他一起干活的囚犯都遭殃了。
“手里搬着破石头,忍不住地泪花流。一身灰尘真难受啊,痒进了贱骨头。啊,痒进了贱骨头……”
亮一边唱,一边用兰花指斜指天空。
姜羽黑着脸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算了,让他继续刺挠吧。”
鬼阵像个小跟班。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连声附和道:“对对对,把药膏给叔叔用。”
姜羽快崩溃了:“我身边还有正常人吗?”
“喂,小孩儿。到别处玩去!这里是囚犯干活的地方。”,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猪头人身的守卫闷声闷气地喝道:“当心被囚犯吃掉小丁丁!”
姜羽的小脸瞬间多云转晴,握起拳头叫道:“有叔叔在,我一点都不怕。长大后,我要成为叔叔这样的人!”
守卫嘿嘿一乐:“小兔崽子,当守卫有什么出息?要当就当将军!滚滚滚,到别处玩去!”
姜羽像模像样地行了个军礼:“得令!”
拉起鬼阵一路小跑,很快就没了影子。
身后传来几个守卫的哄笑。
军营里的乐子不多。
没人会为难两个孩子。
这一晚,没有奇怪的脚步声,没有远方的震动,也没有被扑倒的影子。
平静得有些反常。
而赤甲营,这一夜没有响起抓挠的声音。
鼾声雷动。
博坎得知膏药有效,没有藏私。
用水把药膏稀释,分给了全营的弟兄。
大家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这是他们来到大騩山的第一个好觉,也是未来几天中的唯一一次好觉。
因为……
一股不明源头的白雾席卷了整个军营。
臭!
太臭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鼻子上。
咳嗽声和干呕声此起彼伏。
从某种角度讲,这股恶臭缓解了大伙身上的刺痒。
祸不单行。
又开始有怪物袭击军营了。
最初是鬼阵的狂鸟。
在一阵惨叫和挣扎后,仅留下一地鸡毛和几滴鲜血。
很快,又有落单的囚犯和士兵接连失踪。
将臣和犼的传言尚未冷却。再次成了笼罩在军营上方的阴云。
终于,出现逃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