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有文韬武略,手中帷幄千里。我已登峰造极,仍在继续努力……”
姜羽叼着草秆,躺在一个小小的土丘上。哼着貌似励志的小曲,却慵懒地跷着二郎腿。
他心中暗自得意。
以孩童之躯,搅动整个矿山鸡犬不宁。甚至万里之外的神庭都人心惶惶。
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这一步?
“犼啊,你长久以来都是我的梦魇。借用一下你的名头,不过分吧?”
正在自我陶醉。突然从上空飞来七道身影。
速度之快,即使悬停在空中,身后仍然回荡着雷鸣般的音爆。
姜羽的表情一变。立即爬起身仰头张望。
脸上挂着孩子特有的纯真和茫然。
“咦?有一个小孩儿?”
扎着羊角辫的强壮男人飘落下来,好奇地打量着姜羽:“小孩儿,你怎么在这儿玩?”
姜羽微张着嘴巴。半晌才回道:“我住在这儿啊!”
说着,还努力展示出赤甲营的标志。
男人身后的妇人微微蹙眉:“真是乱来!这是孩子待的地方吗?”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办完事走人。这种地方让我浑身不舒服。”,一个没有脖子,就连身体都少了半截的怪人尖声尖气地下着命令。
他的实力最强。地位也最高。
其他人不再废话,朝大营飞掠而去。
来者不善!
姜羽迟疑了一下,迈开小短腿朝大营跑去。
和他猜测得差不多。
那几人根本不是来查军营怪事的。
直接召集营地里的军官。
没有脖子的强者不听任何解释。上来就宣读处罚结果:“身为守军,监管不力。屡次出现逃兵和囚犯越狱。尔等为了掩盖过错,编造谣言扰乱军心。吾在此宣布,普通士兵罚俸三年。百户杖责五十,千户杖责两百。立即执行!”
众人脸色大变。
叫屈之声此起彼伏。
神庭的军杖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是昆仑顶的荆条。在破体液中反复熬煮晾晒,再编成棍棒的形状,刷上黑漆。
比精铁狼牙棒还恐怖。
不管什么修为,一杖下去肯定皮开肉绽。
两百军杖?
与死刑无异!
没脖子男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别嚷了!我知道有人是冤枉的。怪只怪你们运气不好,刚好赶上这个关口。要是不杀鸡儆猴,总有些人以为神庭是好脾气!”
说完,掩着鼻子退到后面。
与他同行的六人齐齐上前两步。
每人手中都握着布满尖刺的黝黑军杖。
这些军杖不知饮过多少鲜血,隐隐泛着暗金色的光泽。
由神庭强者执杖。
别说手下留情。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
博坎露出一抹苦笑:“难怪没有罚奉之类的惩罚。没能战死在沙场,有些憋屈啊!”
这一刻,他不担忧自己的死活,反倒挂念着姜羽和鬼阵。
“那两个崽子到哪疯去了?唉……不在也好!但愿兄弟们顾及袍泽之谊,帮我把他们抚养长大!”
几位神庭强者连样子都懒得装。
当着众人的面,把镇守军营的初代神族和神妃的人剔除出去。
最终,只剩下七名千户和四十五名百户。
“开始吧!早点打完,早点回去。这鬼地方怎么总有一股怪味儿?”,没脖子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从袖子里摸出一朵金兰花按在鼻子上。
过了片刻,又没好气地把花丢到地上。
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反而更臭了……
博坎没有挣扎。
被人剥去甲胄,露出布满伤痕的强壮身躯。
他朝着赤甲营的方向咧嘴一笑,语气平淡地叫道:“兄弟们,两个孩子是苦命人。替我照顾好他们!”
羊角辫男人一脚踢在博坎的膝盖窝上:“别嚎了!趴好!一点皮肉之苦,忍忍就过去了。”
博坎趴倒在地,后脑的眼睛死死盯着羊角辫男人:“忍忍就过去了?我总要交代几句遗言吧?老子当了七千多年的兵,到头来这么窝囊……”
“嘭!”
军杖打在他的背上,发出铁棍般的闷响。
博坎宽厚的脊背顿时皮肉翻卷。能隐隐看到白骨。
羊角辫男人朝他啐了一口,面色发狠:“你和谁称老子呢?我心软,本想几杖把你送走。现在看来,你得挨足两百杖啊!”
神族由盘古的残躯所化。
除了亲爹,只认盘古这一个父亲。
在他们面前自称老子,确实犯了忌讳。
“嘭!”
又是一军杖落在博坎的背上。
他身体猛地一抽,十指都抓进土里。
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额头。
鲜血如溪流般浸入地面。
这样的军杖,他根本撑不住第三下。
可羊角辫男人竟朝他张开五指,放出淡绿色的光芒。
恐怖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戏谑而残忍的声音在博坎身后悠悠响起:“你要挺住啊!还有一百九十八杖呢!”
博坎没有吭声。
他不知道何时会意志崩溃,也没有埋怨命运的不公。
此时想到的竟是姜羽和鬼阵的身影。
稚嫩的声音仿佛萦绕在他的耳畔。
“叔叔,巡逻很辛苦吧?我给你捶捶腿。”
“咦,你的脚好臭!”
“叔叔,我们发现一种止痒的膏药。帮你涂上好不好?”
“啊!别用下巴蹭我。胡子好硬!”
博坎突然有些不甘。
早知道孩子这么好玩,他就找个婆娘自己生了。
“扑!”
军杖再一次落下。却发出击打在破草席上的声音。
预料之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好像打在垫子上。
没错!
确实是垫子。
一个小小的,丑丑的身体趴在他的背上。
“咦?”,羊角辫男人大为惊讶:“这是谁家的小孩儿?”
他嘴上质问,心里却开始打鼓。
虽然没用全力,可一杖下去肯定皮开肉绽。更别说是打在孩子身上了。
但鬼阵被撕裂的衣服下面没有血迹渗出。
这么小的孩子,有如此体质……得是什么恐怖的血脉?
难道阿爹是初代神族?
鬼阵的小小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他还是困阵的时候就能把一群妖王困住数千年。身躯无比坚韧。
可是诞生灵智以后,他知道疼了。
很怕疼。
这一军杖打下来,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直接疼尿了。
温润的液体顺着博坎的后腰流淌下去。
博坎一点都不觉得恶心。
只有深深的愧疚和无比的心疼。
就在这时,若有若无的臭气突然浓郁起来。
几位神庭强者纷纷皱起眉头。
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