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说了。我听的很烦。我不在意你的过往你的想法。你喝了你面前这杯我给你的,我就喝了我面前这杯你给我的,怎么样。”
唐一白看向了面前的这杯液体,粉末完全消融,比最开始多了几分浊意,“哥哥,你放的是什么药?”
“你放的又是什么药?”闻宴笑着反问他,仿佛一只狡诈的狐狸。
很明显,这是一场游戏。唐一白喝了闻宴就会喝,唐一白说了这是什么药,闻宴就会说。对唐一白来说,这是一场,看得见结局的赌局。
唐一白伸手,摩挲着玻璃杯的杯壁。杯壁上雕着花,是向日葵,他缓缓地摩挲着向日葵的花瓣又向下摩挲过茎干,指甲划过,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他知道他心理不正常。但他觉得他心理不可能正常的,他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料子,相反他是一面镜子。他一直照射出周围人的丑恶嘴脸。
学到了姬望兰的心机,学到了唐北辰的狂躁,学到了姬望山的阴翳 没人教他如何正确地爱一个人。他从周围的人学到的便是掌控占有。
所以他不觉得自己有错。爱一个人就该把他绑在身边。如果实力不济,就耍心机,下药,借刀杀人。就像是当初他借唐北辰的人从南城绑回闻宴。如果实力充沛,那便将人困在牢笼里,让他时时刻刻只能看着自己。
就算他有一天会死又如何,就算他不爱自己又如何,总归最后陪他的人是自己,最后和他死在一起,死也不分离的人也是自己。
“好,我喝。”
阿木垂在两腿外的手攥紧了,他在生气在难过,无以言表的情绪快冲昏了他的头脑,他觉得眼前开始恍惚起来。
他想把坐在沙发上言笑晏晏的人抱起来,想把他抗在肩上,扔在床上,想死死地抱着他,想咬住他的锁骨,想攥住他的腰,把他融入自己的骨血,想咬住他的耳朵直至鲜血淋漓。
想堵住他的嘴让他再也不要说出那样不负责任不把自己当回事的话。
他全身都神经质地颤抖了起来,全身都开始疼了起来。
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连攥着的手都鲜血淋漓起来。
闻宴拿起杯子,默默地看了阿木一眼随即转开了视线,他的心也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却逼着自己展开一个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报复谁。他只是饱有恶意地想,当初是你不要我的,当初是你不顾我的想法让我活下来的,当初是你不顾我的哭求一意孤行让我活了下来,打着为我好的名头,自以为是,自视甚高。
所以,我今天不管是死是活都不关你的事了。
他举着杯子的手突然一顿——他为什么又把阿木当成了宁煜珩。
这样的……莫名其妙。
就像是,他今天莫名其妙地带宁煜珩一起来了这个地方。
“哥哥……还喝吗?”
“……当然。”
“那我们换种方式吧。为了防止一方反悔,我们互相喂对方喝怎么样?”
阿木骤然捏碎了桌角。
在闻宴看来时将手藏在背后,说:“少爷,我替你喝吧。”
“这是我和晏晏的游戏,你一个外人插手什么?”唐一白冷冷地看向那个沉默高大的男人。
“阿木,你退下吧。”
阿木僵硬了半晌才往后退了一步,却再也不动。这一步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
他看着唐一白和闻宴把杯子送到对方嘴边,他不知道古时候交杯酒是不是这样,他只知道,他的眼眶很酸,浑身肩背都绷紧了,肩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要将他压垮。
杯身倾泻,喉结微动,多余的水顺着唇角流下,然后玻璃杯双双坠地,似乎连那两声清脆的粉身碎骨都应和在了一起。
那一刻,阿木的骨头似乎也被抽出来碾碎了一番。眼前光影浮动,那两人仿佛是一对一同赴死的鸳鸯,连轮廓都那般相配。
他目眦欲裂,心脏疼的受不了了,整个人像是软倒一般过去扑到了闻宴身前。
他头一次逾矩地死死抱住了闻宴,闻宴脸色发白地躺在他怀里,桌子另一头的人痛苦地叫喊起来,像是被人抽筋扒骨一般在地上打起滚来。
“少爷……少爷……”
“闻宴……闻宴,你没事吧?晏晏!!!”
他好痛啊。好痛啊。他为什么会这么心慌。为什么会这么心疼。为什么会恨不得死去。为什么,心里会涌起一股悔意。
“晏晏……别死……”
他眼前又闪现出一些画面。
他看到闻宴浑身是血地躺在马路上,看到他身上满是伤痕地蜷缩在地牢角落里,看见他跪在一个人面前求着他,流着泪摇着头然后被剜出了眼睛……
“啊啊啊!啊!晏晏……我错了……晏晏,我错了……我想起来了,真的想起来了……我是宁煜珩,我才是……宁煜珩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房间里回荡着。
“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自私地把你送出去。不该觉得那是为你好然后不顾你意愿地和别人交易。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事情。我错了……我错了……晏晏……”
“不要死……好不好……晏晏,我们……不要死……小全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呢。”
“他还那么小。他才刚出生没几天,他还不会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