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诀刚被殿前禁军拖下去行廷杖之刑,曜帝随即又指派霍云鸿前去监督。
曹焕等大臣欲为霍云诀求情,曜帝却突然起身宣布:“退朝!”
大臣们只好恭敬地行礼后退出了大殿。
虽然曜帝已经对霍云诀做出了处罚,但齐国公心中仍感不满,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听着周围官员的安抚之辞,他冷冷斥道:还不都散了!”
众臣识趣地噤了声。
霍云诀受刑的地方,就在殿前旁,他触怒了曜帝,便要在众目睽睽下生生受这五十棍的惩罚。
霍云鸿双手拢在袖中,面无表情地站在霍云诀前面,指挥禁军施刑:“行刑吧!”
两名禁卫军得令后,迅速举起木棍,毫不留情地朝趴在条凳上的霍云诀身上打去。
霍云诀紧咬着牙关,强忍疼痛,一声不吭。挨了十来棍后,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抓住条凳的手也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霍云鸿瞧着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讥诮笑道:“四弟,痛就大声叫出来吧,这样会好受些。”
霍云诀蹙紧眉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二哥关心,这点小痛我还挺得住。”
霍云鸿冷嗤一声,凑近霍云诀耳边,压低声音道:“四弟,这次你怎么如此冲动?就为了个女人,竟惹得父皇龙颜大怒,还得罪了齐国公。你说,今后你还如何与我斗下去?”
霍云诀面上依旧从容不迫:“二哥,胜负尚未可知,莫要口出狂言!”
霍云鸿扯了扯嘴角嘲讽他。
“你和嘉柔那个蠢货还真是一样,都栽在了一个情字上。我倒要看看,你和宁子青最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霍云诀傲然地瞥了他一眼:“二哥,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霍云鸿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他狠狠地瞪着霍云诀,挺直身子,提醒禁军:“陛下有旨,打重些,要让四皇子牢牢记住这次教训。”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落在霍云诀身上的棍棒打得更重了。
五十棍打完之后,霍云诀的面色已惨白如纸,他虚弱地趴在条凳上喘息,背部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浸透。
不远处一直张望这边的顾辽河、中郎将几人趁霍云鸿去向曜帝复命时,快速冲过来查看霍云诀的伤势。
“四殿下,您还好吧,要不要叫太医来给您看看?”
顾辽河看到霍云诀的惨状,忧心忡忡。
霍云诀轻轻摇了摇头。
“别……别叫太医,我怕会惊动了母妃……麻烦顾少卿去帮我叫卫风、卫屿来抬我出宫。”
顾辽河点头答应,又听到霍云诀叮嘱他。
“顾少卿,一会儿出宫后,还得请你再帮我跑一趟宁侯府,替我转告宁世子,不要将我受杖刑的事情告诉三小姐,免得她担心。”
顾辽河心存疑虑,忍不住问道:“四殿下,您明知陛下会动怒,为何还要当众承认这件事?何不让他们误以为就是阿照公主下的令惩治的嘉柔县主她们。毕竟阿照公主手里有黑羽令,陛下总要给谦王几分情面的。”
霍云诀直言不讳。
“若不认下这件事,齐国公他们还会继续往三小姐身上泼脏水。况且……我爱慕她,只怕父皇已经有所察觉了……”
顾辽河闻言一惊:“那……陛下之前对齐国公隐忍不发,难道是故意让你们在朝堂上争执起来的?”
霍云诀缓缓闭上眼睛,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嘉柔针对三小姐已久,父皇又怎会轻易被齐国公的片面之词所蒙蔽。更何况,宁侯府昨夜呈上的奏折中,早已详尽奏明,嘉柔往日陷害三小姐的种种事实真相,以及相关确凿证据。”
“可父皇直到最后才暗示齐国公收手,……只怕他早已对我起了疑心。所以才会在朝上故意试探我对三小姐的态度。与其等到事后被追究,不如我先借此事让父皇消消火气。”
顾辽河满脸担忧,无奈叹息:“四殿下,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你与三小姐就没那么容易走到一起了。”
霍云诀何尝不知,但他并不想放弃,只是此刻他伤口痛得厉害,意识昏昏沉沉,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吓得顾辽河赶紧去找人来抬他。
就在这时,吴公公带着四个小太监,抬了一张铺了厚垫子的软榻匆匆赶来传旨。
“四殿下,陛下命奴才带您去明德殿上药。”
霍云诀强忍住身上的疼痛,沙哑地回了句:“谢父皇恩典,有劳吴公公了。”
吴公公客套地应了声,便上前去搀扶他。
得知曜帝安排了太医为霍云诀医治,顾辽河这才放心地离开了皇宫。
午膳时,宫人正在给上完药的霍云诀喂食汤水,曜帝忽然驾临。
霍云诀趴在软塌上,动了动身体想要起来行礼,曜帝伸手按住了他:“行了,都这样了,免礼吧。”
霍云诀抿了抿发白的嘴唇颔首道:“儿臣谢父皇。”
曜帝冷哼一声:“现在道谢早了,一会儿若不如实招来,朕还要罚你。”
他挥手遣退了屋内的所有宫人,示意吴公公搬来座椅,坐在了霍云诀的面前。
霍云诀深知曜帝的来意,坦诚道:“父皇还想知道什么?儿臣绝不敢隐瞒您。”
曜帝微微一愣,没想到霍云诀这么快就认怂了。
“老四,你这招以退为进,倒是很高明啊。”
他紧盯着霍云诀的眼睛,眸光幽深,意味不明。
“不过朕还是想让你当面说出来,你与那宁子青是否真的有私情?”
霍云诀心虚地垂下眼眸,声音紧张:“儿臣……的确……爱慕她许久。”
曜帝听完,脸上并未露出太大的反应。
沉默片刻后,他质问霍云诀。
“老四,你应该记得,朕早就敲打过你几次了,为何你还不肯收敛?京都名门闺秀众多,为何你偏偏要执着于宁子青?”
霍云诀脸色坚毅道:“父皇,儿臣的心中只有她一人,此生非她不娶。还请父皇成……”
他话未说完,曜帝猛地一巴掌抽在了他脸上。
“逆子!”曜帝怒喝道,“枉你生在皇家,竟然还想做个痴情种!”
“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孽障,先帝曾嘱咐我们要厚待苏家,你怎敢如此大逆不道,敢去抢你表兄的未婚妻。你让朕如何面对先帝的在天之灵,又如何面对苏家?朕真恨不得现在就将你打死,以绝后患!”
曜帝大动肝火,对霍云诀失望透顶。
吴公公神色一紧,生怕曜帝急火攻心伤了龙体,连忙上前劝慰:“陛下息怒,四殿下已经知道错了。您别再生他气了,保重龙体要紧啊。”
吴公公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给霍云诀使了个眼色。
霍云诀也明白自己不能继续激怒曜帝,于是主动低头认错:“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请您保重龙体,是儿臣有罪,任凭您如何处罚,儿臣都愿意承受。”
曜帝面色冷沉,喘了好几口粗气,才慢慢平复下来说道:“朕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宁子青彻底断绝关系,要么滚去晋州封地,此后非诏不得回京都,你好好考虑清楚吧!”
霍云诀眼中一震,仓惶地抓住曜帝的袖口哀求。
“父皇,不要……儿臣不能没有她。”
曜帝愤怒地甩开了他的手,气得脸色铁青。
“老四,你色令智昏,因为宁子青犯下这等错事,还想让朕成全你们,你这是要将整个皇室的脸面置于何地!”
曜帝气得肺都要炸了,他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回去好好反省吧,给朕仔细想清楚了,到底是你的前程更重要,还是那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更重要?”
“你要娶宁子青,朕绝不会同意。朕这样做不仅是为了苏家,更是为了南曜国的未来。宁子青如今的身份,根本不配嫁入皇家。”
曜帝态度坚决,严厉地警告霍云诀。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和老二为了她争得不可开交。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山社稷被这么一个红颜祸水给毁了!”
“你若再犯,就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说完,他拂袖转身往外走,同时吩咐吴公公:“传朕口谕:四皇子禁足期间,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前去探望。”
“让秦阔派遣禁军严守四皇子府邸,如果他敢擅自离府,绝不留情,直接将人打入天牢关押!”
吴公公连声应下,小心翼翼地扶着曜帝离去。
身后,霍云诀恐慌地挣扎着爬起来要去追曜帝求情。
“父皇,儿臣求您,不要逼我和三小姐分开。”
霍云诀几近绝望,带着哭腔急声解释道:“七郎君与三小姐之间并无男女之情,他已经答应要与宁侯府退婚。我可以光明正大娶三小姐……父皇……儿臣求您了……。”
曜帝充耳不闻,加快脚步走出了明德殿。
吴公公侧回头看见霍云诀跌倒在门槛上,赶忙摆手让宫人去扶他起来。
出了明德殿,曜帝怒气未消,他略一沉思,叫来一个内官命道:“即刻去宣宁子青与苏衍七进宫面圣,朕不能再任由这二人继续胡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