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见于穗岁伫在原地,疏淡的眉毛抬了抬,“怎么?”
“没事。”于穗岁摇头。
康熙也没多想,盘腿坐上榻。
于穗岁找了个椅子坐下,瞧着康熙手里的书,是一本跟历史相关的书。
“你跟太子妃见面了?”康熙问道,她跟太子妃之前也没有什么交集,如今单独约太子妃见面,不知她要做什么。
于穗岁对于康熙知道这个事情,一点都不意外,“皇上,太子妃曾问过我施格格之事。”
康熙闻言,便知道太子妃问这个话的目的。施格格无论怎么说,也是她的妹妹,即便不承认,可若是石氏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提及,若是有了什么差错,而石氏又是他的宠妃。
这事到时候就是说不清楚了。
“你还惦记着?”康熙的书翻了一页,他说话的语气平淡,好似一点都不关心。
于穗岁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也不说惦记,只是好歹也是有过几年姊妹之情,还是别叫她跟太子那些女人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后院里。”太子的后院女人死亡率真的挺高的。
不是病死了,就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康熙听于穗岁这个话,心里顿生不悦,“你是觉得太子会害死你妹妹?”太子若是一个女人都容不下,他这么多年就白教了。
于穗岁对于康熙情感,都不用捕捉,只微微睨了一眼,就知道康熙觉得她污蔑的他亲爱的好儿子太子殿下。
康熙这人也是自欺欺人的典范,自己都是从皇子过来的,等自己成了皇帝后,竟然异想天开的觉得自己的儿子们能够兄友弟恭,能够孝顺他这个皇帝亲爹。
“皇上敢去查之前太子那些女人的死,真的就是后院倾轧,全部都是太子妃侧福晋她们做的。”不说是不是,只是这么多人死,太子却安然无恙,那简直离谱。
要说宫里出了人命官司,第一个警戒的必定是康熙,他身边的人必定会较现在多几倍。
如今院子里站着的那些个侍卫,等真的有人命的时候,那简直是一步一个,恨不得将自己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的。
康熙当然清楚这些后院的女人,她们的手段到什么程度,在皇宫里想要杀人害命,其实光靠她们是远远不够的。
“你只要是丽妃一天,你哪个便宜的妹妹便不会有事。”康熙对于死几个太子后院的女人,一点都不关注,不过是死几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没了她们,自然会有新的人补上。
康熙对人命的漠视,其实是超过于穗岁的想象的,不过想到康熙的年纪,也是他正常的。
他是真的认为他之下,或者说皇室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奴才。连同朝堂上的大臣,他们都是奴才。
是一种家奴一样的存在。
死个奴才,跟死一匹马、一只狗、一只猫一样,没有什么动静。
“我知道啊,但是太子妃不放心,我这不是跟她说,太子妃最是温良,是京城里、全天下都知道的贤惠的典范,施格格在太子妃手下,我很放心。”于穗岁说着。
太子妃的贤良也是一种谋生之道,她只有用这样的方式,跟康熙、跟太后换取自己的生存之源。
就算自己生活并不算轻松,还是竭尽所能的给太子那些失宠的女人庇佑。
于穗岁有时候也看不懂太子妃,她是心疼那些女人,还是真的有一种作为太子妃的使命。
康熙垂下眼皮,“太子妃是个好的。”
一句话给太子妃盖棺定论,于穗岁嗯了一声。
“皇上,四贝勒回京了?”于穗岁问。
四贝勒的守皇陵三个月,路上却来回两个月,这路上怕没有安生,一定做了些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康熙还是不习惯于穗岁这样直白的问他,她对于朝堂的关注,已经比一般的嫔妃要多了。
于穗岁的手百无聊赖的捏着扶手,“皇上,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过是随便问问。”
康熙不信于穗岁这鬼话,剜她一眼,示意她优话直说。
“皇上,我这不是关心你跟你的儿子们的关系,这有助于我了解情况。”看看康熙跟这四贝勒的关系变好没有。
若是康熙见四贝勒可怜,心疼上了,这不就是人家父子关系的蜜月期,还是不要拿人家试刃了。
康熙不说话,放下手里的书,认真的端详于穗岁,瞧着她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悦,仿佛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春风得意之态。
“你这是又准备拿胤禛开刀?”胤禛运气不太好,接二连三的遇上她。
于穗岁点头,“是有这个打算,不过皇上,这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朕好?”康熙都气笑了,为了他好,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这么荒唐的话,为了他好。
石氏是怎么说出口的。
她一点都不羞愧吗?
康熙这是真的对于穗岁的厚脸皮有新的认知。
“怎么为朕好?”
于穗岁端坐起来,伸出手来,“皇上,你看,我成了丽妃,太子妃都要忌惮。你说这皇位的吸引力是不是无比的巨大?”
康熙随手给的位份,都会叫人心神不安。
康熙点点头,等着于穗岁接下来的话。
“皇上,既然这么的巨大,我瞧着四贝勒说是忠臣,忠的却是储君,这是不是不太合常理?”
“若是说四贝勒是韬光养晦,暗中蛰伏,这个观念我是比较相信的。”说到这里,于穗岁故意停了下来。
康熙示意于穗岁继续说之后,于穗岁才接着说下去。
“目前看来,太子跟大阿哥两人相争,皇上给了给了太子四阿哥,同样也给了八阿哥给大阿哥。看似只有两方势力角逐皇位,其实我觉得不然。”
于穗岁一边说,一边准备给全部的皇子都挖出来,躲在后边算怎么回事,大家一起出来,一起上来比啊。
谁先出局,谁就先去见祖宗。
康熙听到于穗岁这粗浅的分析,也没觉得于穗岁有多少的政治敏感,这样的事,放在任何一个在朝堂上的大臣,他们都能说出来。
并不是什么隐晦不能说出来的事。
“继续。”
他倒是要看看,于穗岁能够分析到什么程度。
于穗岁接着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皇上想要做这个渔翁,可是皇上,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说你最后是被皇子、大臣联合架在上面,还是自己亲自上阵,跟他们拼的你死我活?”
康熙朝的后期不就是多方博弈之下,康熙微微有颓势,这才出了康熙晚年昏聩的事。